林青眠好像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夢裡有厚重的灰蒙蒙濾鏡,把所有人的臉模糊掉。
但他覺得非常熟悉,隻是他在醒來後再怎麼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到了什麼。
林青眠想起身,才發覺全身酸痛。正當他疑惑的時候,方承拎着果籃進來,他把海鮮粥遞給林青眠。
“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林青眠嘗試回憶,“好像、是有點。”
“何止,簡直一模一樣。我說眠眠,你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前有呼吸性堿中毒,後有遭遇雪崩被雪埋。”
“還好你命大…”
“等等,什麼?什麼中毒什麼雪埋?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林青眠皺眉,他明明是在公司加班的時候,低血糖暈倒了才對。
他疑惑地望着方承。
方承不由得皺起眉頭,嘴裡默默念着“怎麼回事。”
“眠眠,你把昨天發生的事告訴我。“
昨天的事?林青眠心裡升起一陣恐懼,他壓下心中的不安感,仔細回憶說:“昨天,我一整天都呆在公司啊。因為方案沒改完,我就留下來加了會兒班。到下班時間,我記得我站起來的時候眼前天旋地轉的,醒來就在醫院,然後你就出現了。”
方承欲言又止,沉默的氣氛讓林青眠更加害怕,他緊接着說:“難道不是嗎?你剛剛說的那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先去問問醫生。”
方承逃竄似的跑出病房,他找到護士着急問着:“23床林青眠的主治醫生在哪,我是他家屬,想了解病人的情況。”
“病人的全身檢察結果已經出來了,身體有撞擊瘀傷,但在雪崩場景下生存下來的算是輕傷。”
醫生拿起檢查報告,“值得注意的是患者的頭顱MRA?顯示腦蛋白質高信号一級。磁共振上并表現為白色的斑點狀,而且腦紅外成像顯示杏仁區域比正常更活躍,前額葉則比正常來說更不活躍。”
專業術語聽得方承腦子一團漿糊,他着急地問,“所以,林青眠怎麼了?”
“機器顯示他患有抑郁的病狀,最好讓患者挂個精神科,做個全面的心理咨詢。”
“抑郁也會引發失憶嗎?他忘記了,就一段或者兩段記憶。還有,他、他記錯了一些沒發生過的事。”方承有些語無倫次,整個人焦慮起來。
“重度抑郁的話,一部分患者會伴發幻覺或妄想的情況。但患者也有可能是在雪崩這種極端天氣下觸發的大腦自動保護機制,那些恐懼畫面的刺激讓他短暫性的失去記憶,連帶着參與這件事的人都忘記。”
方承站在走廊上,耳邊還回想起醫生的話。他捏着手裡的報告不敢走進病房,此刻格外憔悴。
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
房門被打開,林青眠清瘦的身影在寬松的病号服下顯得更單薄,他和方承猝不及防地對視上。
林青眠捕捉到對方藏東西的小動作,他平靜地開口:“醫生怎麼說?”
對方歎了口氣,聲音越說越小,“身體沒大礙,隻是精神方面初步診斷為抑郁…”
像是早就預料般,林青眠竟然笑出了聲,他拍上方承的肩膀,“現在的人誰沒點抑郁症,我無非就是工作壓力大,産生的一些焦慮抑郁情緒,别擔心。”
“林青眠你别不當回事。”方承收起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的名字,語氣頗為嚴肅。
“好好好,我保證積極面對,等下就去做心理咨詢,然後對症吃藥。”
林青眠斂住情緒,卻依舊笑得溫和,好像抑郁隻是件猶同感冒的小事。
方承請了三天假,在醫院裡陪着林青眠,林青眠的抑郁自測表結果出來了,是重度抑郁。
方承在林青眠的病床面前哭得稀裡嘩啦,一直說都怪他之前把工作安排得太滿,是他害得林青眠變成這樣。
林青眠啼笑皆非,安慰的話對方承說了一天,對方還陷在悶悶不樂的情緒當中。
方承告訴他,他辭職去旅遊,在爬雪山的過程中遭遇的雪崩,醫生也說可能由于大腦的保護機制自動屏蔽,導緻自己現在暫時忘掉一部分傷害的記憶。
後續需要留院觀察,按時吃藥,借助心理療法來幫助恢複記憶。
林青眠贊同,他躺在病床連續三天,恢複的不錯,人也變得精神了許多。
最近的天氣十分晴朗,他按着方承給他買的新手機,百無聊賴的坐在花園裡曬着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