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直住在瑞士,林青眠突然想到夏阿姨,就在幾天前她還親手交給他了一箱池南晝的遺物。
他覺得直接和池南晝要他媽媽的聯系方式,然後打給她問她一周前是不是剛辦她兒子葬禮的這個行為很冒昧。
于是他找了個折中的說法問道:“夏阿姨身體還好嗎?”
“我和你這麼久未見,你不想先知道我過得好不好嗎?”池南晝微微擡眸雙手抱臂,眼裡滿是審視。
這一問把林青眠問住,他隻打算先探探口風,沒想到池南晝不接招,還能一臉平靜的說出你先問我過的好不好。
“那你過得好嗎?”林青眠扯扯嘴巴露出微笑,他覺得自己一定笑得很難看。
池南晝聽到想要的問題,佯裝很認真的思考:“挺無聊的。”
接着回答了林青眠之前的問題,“我父母定居在瑞士了,他們過得都很好。”
林青眠心裡歎了口氣,默默想着夏阿姨不在國内,求證之前發生過的事又變得困難起來。
與池南晝閑聊了一會兒林青眠就找借口出門,他實在招架不住堪比審訊的對話。
譬如池南晝總是會一臉淡定地問他住哪在哪工作結婚了嗎之類看起來是老友互相關心的問題。
他原以為這會是一趟輕松的旅行,但就以現在發生的一件件事情來看,首要搞清楚面前活生生的池南晝就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不敢想接下來兩個月和池南晝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會發生什麼。
臨近傍晚,院子裡的樹幹上亮起彩色星星燈,燈光交相輝映閃爍,在寂靜的雪夜裡顯得溫情。
民宿老闆熱情好客,他吆喝一聲:“最後一道菜齊了。”就端出一鍋水煮魚。
住在小院的客人被他招呼着一起吃晚飯,大家圍坐在院子正中央的原木大桌,看着桌上滿漢全席般的菜肴都瞪大了雙眼。
“老闆,你這廚藝十分了得,菜肴色香味俱全的,米其林廚師來了都甘拜下風。
“過獎過獎。鄙姓吳,叫我吳哥就行。你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來梨茶鎮吧,招待客人,我必須要拿出看家本領。”
吳哥嘿嘿一笑,被誇得十分高興,舉起手中的飲料和衆人碰杯。
池南晝和林青眠坐在一起,雖然從剛剛起一直無話,但池南晝卻是一直不忘給林青眠碗裡夾菜,搞得他一直小聲說不用,又不得不在衆目睽睽下不浪費地吃完了。
飯桌上幾句聊開後,兩三人開始紛紛講述自己來梨茶鎮遊玩的契機,幾個路線一緻的還相約作伴一起旅遊。
“我聽說這裡的日照金山特别好看,因此慕名而來的。”年輕小夥聲音較大,立馬就吸引了在桌的注意。
一位女生聞言立刻翻找手機中的相冊圖片,找到了雪山那張就将手機對着周圍人繞了一圈,格外興奮地點頭:“對!我也是。我從平原來沒見過大山,這是我在網上保存的雪山圖片,特别震撼,我巴不得明天能看到日照金山。”
“明天啊,明天天氣很好能看到。不過我告訴你們,梨茶鎮有處觀看雪山的最佳機位,每天早上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在那裡可以看到最漂亮的日照金山。”吳哥對周圍人神秘一笑。
“吳哥,在哪啊?”
“是啊是啊,告訴我們吧。”
“我們可以一起去啊,多熱鬧。”
周圍人七嘴八舌,都嚷嚷要去看日照金山。吳哥也沒想到年輕人幹勁十足,他才提了一嘴,在座的都紛紛響應,表示明天大家夥一起去看。
林青眠沒出聲附和,他其實不太喜歡這種群體活動,因此也時常在人群社交中落入下風。
“想去看嗎?”池南晝用自己的膝蓋碰着林青眠的膝蓋,小聲提醒:“日照金山。”
林青眠眨巴着眼,微微點頭:“想。”
他的确被此刻的氛圍勾起興趣,既然還沒有具體的旅遊計劃,那不妨試試突如其來的安排。
“出了門往東走700米,會有一片堆着苞谷稭稈的土地。每年冬天鎮民都會在那燃起柴火堆,明天往那去就是了。”吳哥為衆人解惑。
池南晝:“每年冬天都燃柴火,是有什麼講究嗎?”
吳哥摸着下巴,眼睛一轉忽然拍桌,全場的人屏息以待,他緩緩開口:“這要從幾百年前的一年冬至開始說起,那天天氣陰冷非常,一居民早起勞務,他發現放置在屋外的勞作工具全都結冰粘黏在一起。
他沒辦法使用,于是他想着燃火将冰塊烤化,柴火堆燒得旺,不出所望他的工具都可以使用了。這時候他就犯了懶,想着零下氣溫火苗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自然熄滅,就放任火堆繼續燃燒,然後拿起工具揚長而去。”
大家聽得入迷,都紛紛好奇那個居民走後火堆怎麼樣了,吳哥大口飲過遞來的水繼續講下去。
“不滅火是大錯!但所幸沒釀成大錯反而還救了人,居民走不久後火堆當然還持續在燒。這時從雪山口走出一青年男子,他說他從雪山來,這很奇怪,因為那段時間雪山都封山了,他根本做不到上山又下山。
而且對正常人來說,是個人遇到這種極端天氣都是有去無回。
但是!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極限,那位青年他活着走出來了,不過由于呆在低溫環境下較長時間他失溫了。說來也起巧他剛好就倒在那堆柴火旁,那堆柴火也是耐燒,青年就這樣躺在那兒恢複了體溫。”
林青眠聽得認真,生命實在令人震撼!想不到這簡簡單單的火堆在當地竟有如此别樣的故事。
“到後來有勞作者效仿,本意是為了能在冬季這種嚴寒的天氣中點燃一堆柴火,供出門勞作的人能停下幾分鐘取暖用的。
随着本地旅遊業逐漸發展,越來越多的遊客停留駐足時會往火堆裡再添薪柴。梨茶鎮背靠雪山,雪山綿延數裡,它對于居民來說是種信仰,但人站在山底下就如蝼蟻般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