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淩露白正要在書案前坐下,傅雨歇手掌一伸按住了書案上的紙。
淩露白擡眸看她:“怎麼了?”
“那天你說畫了畫,我想瞧瞧。”
“還沒完成,等畫好了再給你看。”
傅雨歇直白地說:“翻你東西是我不對,但實不相瞞,那副畫我已經看過了。”
淩露白絲毫不介意,反而問道:“阿溪姑娘覺得畫好看嗎?”
“宮主可否将它收起來?”傅雨歇答非所問。
“你還未回答我,畫好看嗎?”她态度良好,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明知這人懷揣着壞心思,傅雨歇也不與她多費口舌,自己動手将畫從紙下拿了出來。
淩露白沒有阻止,由着她拿走了畫:“雖然還未完全完成,但我覺得這畫裡的人挺好看的。”她笑得溫雅,又輕飄飄地說,“你若不介意沒畫完,這畫就送你了。”
傅雨歇對上她滿含笑意的眼睛,聯想到先前發生的那些事,才明了這人看着溫文爾雅,原來内裡狡黠又壞得很。
不願與她再置氣,傅雨歇拿着畫就要走。誰知轉過身,就恰巧碰見秦鏡和餘秋進來了。
秦鏡一向對傅雨歇心懷戒備,如今見她出現在淩露白的書房,手裡還拿着東西,不免語氣開始犯沖:“阿溪姑娘手裡是什麼?宮主書房裡的東西,可不是随便可以碰和帶走的。”
這一上午傅雨歇就被淩露白惹得煩躁,雖然失了記憶,但她并非是脾氣好和性子溫軟的人,如今有人主動來找不痛快,她也不想再客氣。
淩露白聽了秦鏡的話,眉頭一蹙,很是不悅,正要制止她,就聽見傅雨歇冷冰冰地說:“阿鏡姑娘看清楚了,正好你們宮主也在場,好好瞧瞧我手上拿的是什麼。”
說着,傅雨歇攤開畫,原本還擔心别人看了畫胡思亂想,現在倒是毫不避諱:“這是那日去桃林,淩大宮主回來後親自畫的。”
秦鏡和餘秋一看,這畫上的美人可不就是傅雨歇本人,還說是淩露白畫的,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接話。
淩露白揚眉,小鳳凰平日低調安靜,可不代表人家好惹。秦鏡不聽自己的,現今拂了鳳凰的逆鱗,後果自己擔着,晚些她再找她算賬。
“看清楚了嗎?”傅雨歇冷眼看她,“你們宮主背着我偷偷畫了我,這畫還未完成就說要送我。若非我不想引起誤會,這畫我還真不想要。”
淩露白沒什麼反應,心裡想,自己管教不好手下,加上早上的事,果真是火燒到自己身上了。
“還有,你說話是痛快了,可你知道,我是你們宮主花大力氣救的人。她有多在乎我,你們比我清楚,怕我被人叨擾,才特地把我安置在别苑休養。”
淩露白:“……”
秦鏡聽了自然怒意翻湧,可一轉眼對上一旁淩露白冷淡的目光,知道自己捅了婁子,隻有忍着的份兒。
傅雨歇雖然生氣,但依舊克制,除了語調冷了些,倒也沒有疾言厲色,緩緩說來:“昨夜藥浴,曉得我恐水,她還一同下了浴池護着我。今日你說了這番話,你們的宮主還要替你收拾爛攤子。做屬下做到這份上,我若是她,打你十幾二十個闆子都是輕的。”
話落,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沉默了。兩人是因為驚愕與難堪,另一人倒是陷入了沉思,原來她做得有這樣明顯嗎?那……自己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了?
傅雨歇掃了淩露白一眼,撂下一句話:“若是要動手,你們未必是我的對手。”話落,丢下三人就走了。
淩露白也不追,在心裡歎了口氣,她确實該好好想想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了。這人暫時是哄不好了。
“宮主……”秦鏡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意氣用事了。而且傅雨歇說的,聽着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闆子就不打了,禁閉十日。”淩露白懶得與她多費口舌。
秦鏡握緊了拳頭,餘秋支了支她示意不要說話。她行了禮,領了罰,也離開了書房。
屋裡隻剩餘秋和淩露白兩人,餘秋為了緩和氣氛,說:“今日本無沒什麼要事,我和阿鏡過來也隻是看看宮主是否有吩咐。明日我再來吧。”
“我上次說的阿鏡沒聽進去,若之後還有人這般如此,我不會輕饒。”淩露白嚴肅道。
“宮主,她有那麼重要麼?”餘秋實在是不明白。
淩露白對上她的眼睛:“不帶她回宮就是不想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别苑多好,我希望她多看看這春意盎然,也不要與人唇槍舌劍浪費心情。”
恍然半晌,她又說:“你若問我她可有那麼重要,那我告訴你——不光有,而且……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