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無心再談此事,月影适時住了口,欠身道:“屬下先退下了。”
沐浴過後,傅雨歇便徹底沒了睡意,就在書房裡處理一些要事。
錦凰宮的先輩自創立之初就立下了規矩,為了宮主的安危,宮主都是單獨住在最裡面的行宮。行宮裡隻留宮主身邊最信任的六位堂主照料起居與守衛,其他大批的侍衛都是守在行宮外圍,侍女來打掃的時候,也都會避開宮主。
而宮主的臉和具體年齡除了身邊這幾位堂主,其他人是沒有機會得知的。所以,在偶爾需要見錦凰宮的其他人時,傅雨歇都會戴上半臉鳳凰面具或者戴着面紗。若是有一天,堂主想背叛或是退出錦凰宮,最終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此外,錦凰宮内部更換宮主,也是對外保密。外界的人一直以來都不曉得現今的錦凰宮宮主是第幾任,也不知道宮主長什麼樣,幾歲了,真名叫什麼。這樣,便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宮主的身份與錦凰宮的穩定,當然也方便宮主去外面辦事。
傅雨歇一直處理事務到了天亮,到後來她仍是泛起了困意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宮主可是累了?”女人替傅雨歇蓋上了薄被,“今日就好生休息吧。”
傅雨歇神情冰冷地望着她那張絕色的臉:“我不想再見到你。”
那人卻一點兒都不在意,還伸出手從身後溫柔地抱住傅雨歇,在她耳邊輕聲道:“為何宮主對我的敵意這般重?”
“夠了!”傅雨歇低聲喝道,話裡盡是壓抑的怒意,“若是讓我捉到你——”
“要如何?”女子絲毫不懼,一臉溫柔,“是要給我錦凰宮最好的優待嗎?宮主之前應允我的。”
傅雨歇揚眉冷笑,這人的身份她早該識破的。錦凰宮的人都稱她為主上,那人卻叫她宮主。她當時也是被藥弄迷糊了,竟連此都未發現。
那女子笑而不語,再次轉身離去。
傅雨歇驚醒,果然還是做夢了,那人又到自己夢裡作祟。
回想起女子的所作所為,傅雨歇脾氣瞬間就上來了,負氣地将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月影和蘇夜聽見書房裡的聲音,不由對視一眼,深深為之發愁。主上這幾年的計劃一步步進行,還差四人就可以完成了。可最近這一兩年,因為晚上睡不好又被夢魇困擾,主上的脾氣性格變得越為陰沉,喜怒無常。
對于那些具體的夢魇,主上卻隻字不提,他們做下屬的完全是有心無力。
傅雨歇從書房出來後,問:“最近江湖上可有什麼特别的動靜?”
蘇夜:“特别的動靜倒是沒有,就是那些名門正派的掌門門主如今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同時,武林各派都有意向聯合起來絞殺雲鶴宮,以求自保。”
傅雨歇冷笑,語氣裡充滿了諷刺:“所謂名門正派,嘴上仁義道德,不過都是些虛僞又貪生怕死的草包。”
蘇夜低着頭,沒有說話。
“雲鶴宮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屬下讓人去打探了好幾次,雲鶴宮那邊很平靜,一切如常,就連跳出來否認都不曾有過。”
這兩三年,江湖上陸續死了許多掌門門主,每個都是被刺傷後,綁着石塊溺死在江河湖海邊。屍體撈出來後,臉上或身上都烙上了雲鶴宮的圖騰。這麼一來,大家都以為是雲鶴宮猖狂妄為,竟然連殺掌門門主,挑釁武林中人的底線。
蘇夜攏了攏眉:“主上,屬下始終想不通為何雲鶴宮不澄清。”
傅雨歇看着天際漸升的朝陽:“雲鶴宮向來我行我素,何時見過他們摻和江湖之事,在意過外人的看法?淩露白怕是個軟柿子,接任的這些年更是不理外事,我看她是要學她爹,決心要帶着雲鶴宮的人隐居了。”
雲鶴宮那塊地方位置極佳,若是能搶過來據為己有,錦凰宮簡直如虎添翼。隻是雲鶴宮宛若世外桃源,若非是他們自己的人,連雲鶴宮的具體入口都不知在哪裡。
“屬下總覺得雲鶴宮這般過于平靜,并非是什麼好事。”月影倒是憂心忡忡。都說不叫的狗最會咬人,雲鶴宮那位從不露面的宮主,誰曉得她是不是真的好惹?對方的底細他們更是一無所知。
傅雨歇淡定得很:“裡面定有隐情,隻是我還沒找出原因。不過,我就不信雲鶴宮能一直忍下去。淩露白若是哪日要尋仇,也無妨,我正好探探雲鶴宮的底。”說着,她戴上了面具,“另外,那位盛掌門的行蹤都查清楚了嗎?”
蘇夜明白她的意思:“都查清楚了。主上若是要動手,明晚便是最好的時機。”
“好。”傅雨歇握緊了拳頭,眸中泛起恨意與殺意——這是他們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