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溫暖細膩的肌膚,激動紊亂的呼吸,還有那種令人顫抖的歡愉……随着傅雨歇猛地一睜眼,一切瞬間煙消雲散。
她喘着氣,情緒尚未平複。黎明時分的風透過窗戶灌入寝殿,拂過肌膚讓人有些冷。她用手掌撫了撫額頭,上面細細密密的都是她的汗水,随及她又頹然躺下。
又是她。
傅雨歇幾乎每隔幾天就要夢見那個女人。至于夢的内容,無非就是重複三年前那晚發生的事。
失神了好一會兒,她才從方才的夢中抽離出來。手猶豫地探了探身下,果不其然,又是一片濕意。
傅雨歇長歎一口氣,她一心撲在錦凰宮的事務上,對許多事的欲.望極少,可自從三年前發生那件事後,她的夢裡時常會出現那樣旖旎的情景。
剛剛的夢裡,那人如當晚一樣,依舊極盡溫柔又激動不已,撩開她的面紗,微弱的月光隻略微照亮她的側臉。即便在朦胧之間,傅雨歇也知道那是張清麗俊俏的臉;即便身着錦凰宮地位低微侍女的白衣,也毫不掩飾她出塵的氣質。
興許是那晚夜色太黑,亦或是受到藥物的牽制,她對周遭的具象并未有太深刻的記憶,感官卻被無限放大。熨帖溫熱的肌膚,因興奮激動而急促的呼吸,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還有在百轉千回中目及的那顆右耳耳垂上小小的痣。
——都成了傅雨歇這些年來午夜夢回中的“常客”。
唯一諷刺的是每次侵入她的夢裡與她做那種事的人,竟然有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
傅雨歇全然沒了繼續睡下去的困意,便索性起了身。蘇夜和月影聽見了寝殿裡的動靜,急忙進來把蠟燭點上。
“主上,怎麼起來了?”蘇夜低聲問道,生怕驚散她的睡意。
傅雨歇坐到偏廳的小桌前,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又皺着眉揉了揉鼻梁,聲音一如既往地冷冽:“做夢醒了。”
月影拿了熱臉帕過來給她擦臉:“又是噩夢麼?主上這一臉汗,怕是吓得不輕。”
傅雨歇接過臉帕,沒說話。倒不是噩夢,而是那種绮麗的夢。
“說起來,主上向來晚上睡得不好,這幾年愈發嚴重。屬下覺得這樣下去也不行,要不還是再找個大夫瞧瞧吧。”月影憂心地說。
傅雨歇擦完了臉,無奈地笑了一下,月影捕捉到了。
果不其然,傅雨歇說:“不必,大夫又不是沒瞧過。結果該如何還是如何。”她曉得這是心病,豈是求醫吃藥就能好的?
尤記得剛做這些夢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平時太過于禁欲導緻的。可一心放在錦凰宮的她,哪裡又有心思去想情事?
即便後來,她見了好些人去試着尋找答案,但縱使對方是很美的女人或者是俊朗的男人,怎麼看怎麼怪,她依舊毫無興趣,更别提與他們有什麼接觸的興緻。
傅雨歇蹙眉,不由又回想起那年的事,她到現在都未查清那個女人的身份。一個能混入錦凰宮、又能全身而退讓人查不到她行蹤的人,必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蘇夜,那人有下落嗎?”
蘇夜一愣,随即搖頭。
三年前那夜的事,她隻曉得主上在錦苑的時候遭人暗算下藥,意圖不軌,險些害她丢了性命,好在最後化險為夷。主上說有個侍女恰巧來送衣物,便殺了賊人,還替自己解了毒。
再問下去,主上便沒有細說了。第二天她回到行宮後讓人将侍女找來行賞,然而誰都沒想到,一查錦凰宮竟無此人。
傅雨歇先是震驚,随即大怒,說那便是宮中進了外人又逃走。若非發生此事,宮中竟無人知曉有人入侵,這是大失職。當時負責守衛的侍衛們都受了重罰。又派人去查那人的身份,可都三年過去了,那人再也未出現,也未有下落。
“罷了。”傅雨歇回過神,說道,“蘇夜,我要沐浴。”身上都是汗,就連那種情/欲消退後的疲憊感也格外真實。
“屬下這就去準備。”蘇夜接過臉帕,欠身退下。
月影也剛要走,就被傅雨歇叫住:“月影,你說夢境和現實究竟是什麼關系?”
“依屬下看來,兩者應是共生共滅,相互依存的。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現實的一定反映;現實是夢的來源。有時候,夢裡夢見的,有可能是即将發生的現實。”月影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主上,你可是一直做同樣的夢?”
主上一向殺伐決斷,何時見她這般無力過?
“主上,若是可以的話,你可以和月影說說具體的夢境。”她一直知道傅雨歇怕水,以往做噩夢也是夢見自己在水裡掙紮,可後來的那些,傅雨歇說并不是,但也不明說具體是什麼。
傅雨歇掃了她一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罷了,一個夢而已,并非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