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也隻能認命,一點一點地把所有花卉收集好,整理好,用妖力妥帖地保存在新的木盒中,他想自己總得為以後她的再次心血來潮做好充足的準備——無論她是想把這些花再要回去,還是想檢查自己的禮物狀況怎樣。
茨木童子可以接受自己為她驅策,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敗,對強者的順服是他的本能,但是對于自己的名字掌握在這樣一位女神手中,他無法不感到焦躁,他希望能盡快把它拿回來,哪怕是早一天、早一時。
而他的首領與摯友似乎并沒有他這樣的焦躁。
酒吞童子在戰敗後坦然接受了一切,無論是被奪走的舊名字、還是被賦予一個一看就敷衍無比的新名号、或者是被女神指使去做一些被茨木童子評價為浪費生命的事,他都接受得很良好,幾乎可以說是懶散或是順從的跟在女神身邊,接受她的任何指令。
仁慈的女神常叫茨木出門為她采摘花卉,卻更經常把他留在身邊。
他得到的命令總是很怪。
在擁有了酒吞童子之後,雪莉有了新的樂趣,她喜歡靠在樹邊,叫他将自己抱起來,不停的叫他調整位置,直到可以用手捧住對她來說最可愛的一片陽光,那時候她就這樣專注地看着,就連雙眼都染上一片細碎的金色。
當然,她也不是每天都有這個興緻,通常來說,她很喜歡出門,酒吞童子是她的車夫、坐騎、行李與行李架、保镖。
他得為她解決一切她沒興趣的人或妖,陪着她去觀賞一切她覺得有意思的故事。
雪莉會随手指一個方向,叫他往那走,然後再去探尋有什麼奇聞異事,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他們都得說真話——因為說假話的下場通常不那麼好。那些藏在深山老林處的妖怪、人類與神明被她一個個翻找出來,用鎖鍊制服,在挖掘完故事之後又随手抛棄。
她從來不評判那些家夥是善是惡,也不在乎他們有什麼看法,酒吞童子顯然也清楚自己的定位,隻做一個沉默的所有物。
關于女神的傳言還是悄悄流傳開來。
見過雪莉的人都會畏懼她,無論她是否展現了自己的武力,而她的恐怖之處,酒吞童子自然再清楚不過。
有一位彼岸來的女神行走于大地之上。
她沉靜如夜、奪目如晝、熾熱如日、無常如月。
他們不說女神鴉羽般的黑發,也不談論那比銀月更深邃的眼眸,隻說:“如果你見到她,你一定會認出她。”
酒吞童子并沒能在這樣模糊的傳言中留下名字,他隻是女神光芒下沉默的侍從,如今,他連侍從的身份也不是了。
他并不焦躁,對于拿回自己的名字似乎也沒什麼熱情,隻是想:‘妖怪中,有誰最博學呢?’
如明月般無常……不、比明月更無常的女神,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