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當然不會一直把酒吞童子與茨木童子放在身邊,等新鮮勁過了之後,二位大妖怪就此擺脫了端茶送水的打雜生活,被遣送回大江山,獲得了短暫的自由。
“随你們去哪裡都行。”她頭也不擡,甚至沒朝他們揮手。
隻要他們的名字還掌控在雪莉手中,無論如何也談不上真正的自由,茨木童子迫切地想要找到這位女神的真身,解開這段可惡的詛咒。他的脾氣向來不怎麼好,隻有面對實力被自己認可的酒吞童子時才會收斂起來,而女神——
女神也擁有着無上的偉力,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顯然不像酒吞童子那樣願意成為他的摯友——他也沒想要這樣的摯友好嗎!——她對他、嗯,他們确實是有一些親切的,如果和她最開始把木妖的手扯下來做對比的話,她沒要茨木童子折下自己的角(差點捏斷之後馬上就給他裝回去了),覺得酒吞的頭□□亮也沒把他的頭砍下來(隻是放了他的血去泡出了一盒紅線)……無論是以妖怪還是神明的評判标準來說,這的确是一種仁慈。
她不要活祭,對頭骨制成的酒杯也興緻寥寥,“很好看。”偶爾會誇獎一句,但是并不準備自己也收藏一櫃子,似乎對于少年鮮嫩的皮肉也沒有什麼偏好——“以人類食物為偏好的話,我喜歡熟食。”
雪莉可是連生魚片都不喜歡的。
即使她有着這樣的親切,茨木童子還是從内心深處感受到不安的焦躁,這位女神從未将他們看在眼底,隻是将他們當做了兩件可有可無的戰利品(好歹也珍惜一點對待吧!難道她覺得這樣的大妖怪随處可見嗎!),隻安排他們去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特别是對于他。
茨木童子偶爾會懷疑女神是不是已經看出了他心底的不情願,所以叫他做的所有事一件比一件繁瑣,幾乎沒有停下來的時候,與此同時,她還會叫他不停的返工。
“給我去帶一些花來。”她最近在收集鮮花,将自己認為可愛的花枝收納在一方神秘的黑盒中,所以嘗叫他出去找。
但當他将花帶到的時候,她又說,“我要帶葉子的。”
“我隻要三朵,這些擠在一起太難看了。”
‘您就不能自己剪三朵下來嗎?!’他将這一切咽下,帶來了三朵花,她又說,“這不是我要的顔色。”
“您想要怎樣的顔色?”
“什麼都問我的話,你該怎麼進步呢?”
于是他的那一整天都在忙着去找那該死的三朵花,找到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等到最後她終于點頭,他感覺自己已經受夠了一生的侮辱。
女神對于他幾乎快要炸裂開來的憤怒視若無睹,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他的發上,雙眼帶着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專注:“這個還挺漂亮的嘛。”她撚着一片落在他頭上的葉片、是金紅色的。
到最後她也沒有用上那些花,而是将黑盒中的花朵都倒在了他的頭上,再将葉片放入了盒中。
“送給你了。”她處置這些曾經珍愛的花卉時也溫和極了。
妖怪不會像人類貴族那樣一遍遍打理自己的長發,定下種種繁多的規矩,或許有些講究的狐狸會這樣,但茨木童子顯然不會,即使他的每一根發絲都洋溢着充沛的妖力,卻還是顯得有些粗糙,花瓣在他的面前落下,就像下了一場花雨,落在地上、也挂在他的發梢。
這些花、大概有九成都是他東奔西跑帶回來的吧。
這種叫什麼“送給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