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菜色一般青菜葉子都炒的油膩膩,好在章津南睡過一覺精神不錯恢複了些胃口,吃了半碗米飯一塊餅子。
這一餐飯是章津南自己拿勺子吃的,多有撒漏可好歹吃飽了,他心情大好。
王卿若撤下碗筷盤子,關好房門回身換下外穿的衣裳,從包袱裡取出一件絲綢裡衣換上。她在家時先托人去裁縫店給章津南做了一身上好布料的裡衣,他穿着舒服總讓她給自己也做一身,拗不過他的執着催促,這衣服才做回來。
她總說章津南雖是男兒可皮膚細嫩得比她還經不起蹂躏,衣服的料子當然要選好的。而自己普通棉質的衣服已經很舒服透氣,不需要再多花銀子置辦絲綢的。章津南卻說:給娘子買身衣服的錢我還花得起,本來手裡邊留下的錢銀都不知道花到哪去,這下正好有了用處。
王卿若整理好衣服,把他那套拿出來放在桌上,讓他鍛煉脫衣穿衣是每日訓練的科目之一。經過半個多月的摸索,章津南已經能很好的完成,隻不過時間比尋常人多些罷了。
坐在高背椅子上,章津南的向前佝偻着身子,左手撐住扶手保持平衡。他的右手小指和無名指彎曲難以伸展,隻能靠另外三根手指捏住盤扣解開衣領。每一顆扣子都解得很慢,自上而下手腕漸漸開始發抖,每每看到這王卿若便要凝神抵抗幫他解開的沖動。
想來是今日舟車勞頓,手臂力量不夠,才解到第三顆,右手頹然跌落在腿上。他蹙眉盯着還在腿上顫抖不已掌心向上的手,不由洩氣。
知道王卿若在邊上看着,他不願擡頭,隻是說:“果真不争氣,才趕路一日便不着力了。”
“這有什麼,我今兒也覺得頭重腳輕,若兒來解。”纖纖玉指利落地解開剩下的扣子,剝掉衣服,他的中衣做得稍微寬大穿起來格外容易。任由王卿若拉拽搬動的手臂失了力氣,一如從前。
他的臉色灰敗,王卿若安慰的話他全聽不進去,垂頭不語。
人都是貪婪的動物,他無法動彈時想着有朝一日能移動半分也好,他便知足了。可如今比他想象的好很多,他就更無法忍受得而複失。
“若兒,我真的害怕回到從前那樣。被困在一具軀殼裡動彈不得。”
指尖點點,昭示着主人的不甘心。
王卿若托着他的手掌翻覆過去手背朝上,拇指輕柔地摩挲着虎口處,“不會的,你會越來越好的。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了,津南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今天隻是太累了,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你給我紮針吧,我忍得住。”那種刺骨疼痛他想想就脊背發涼汗毛豎立,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孟時說他的手臂經絡不通時針灸在幾處穴位痛感不強烈,可是如今每次行針便會極痛。針灸固然能加速血液循環,破除經脈阻塞可每次章津南都疼得咬緊牙關,王卿若便不舍得了。她問過,現在他的恢複情況不錯,不用再每日針灸,半個月一次鞏固鞏固就可以。
她隻好發揮折中主義,說:“明天一早如果還是這樣我再去找孟大夫給你紮針,好不好?”
見他并不反對,王卿若又說:“早些休息吧,說不定明天一醒過來就恢複了。”
章津南神情低落,低聲說:“讓小栓進來抱我去方便。”擡眼看見她衣服下的曼妙身姿,又說:“他在對門吧,若兒隔着門吩咐就好,他應了你趕快回來。”
王卿若笑說:“夫君思慮地好周到,我回來就落下床幔,定然不會讓别人看到一根頭發。”
聽她說的,章津南臉色一紅,“你别調侃我了,還不是我腿腳不便,身子時而不靈光,才要别人到我們屋子裡來添堵。”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往常章津南不會如此介懷,王卿若拉正他的衣領,“那今日便不用他們,就如山中小住時一樣,我來幫你如廁好不好嘛?”
他們下山以後,章津南便不讓她操持這些污穢事,說是家裡有下人在還讓她做這些不好。其實他更擔心落到别人嘴裡,說她不受待見像個使喚丫頭,她在府裡被人看低了。
“不好,還是叫小栓。”出行隊伍裡人多嘴雜,章津南更不願意讓王卿若被議論。
小栓聽了吩咐進來背起章津南去隔間的恭桶方便,他靠在小栓身上站不穩,腳踩不實地面。小栓着急提着他的褲腰挪了挪,他的腳背翻在地上,這下倒是站得比剛才穩了,腳腕卻很疼。
章津南隻想速戰速決,忍着疼淅淅瀝瀝的水聲漸漸消失,“把我...放到床沿上,你就出去。”
主子怎麼吩咐怎麼做,小栓是章老爺選的人,在小厮裡做事算麻利機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