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邊蟬鳴聲聲,缺了半邊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王卿若倚坐在院子東面的梨樹下,手裡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轉來轉去,出神的想着娘親和那段有些模糊掉的兒時記憶。
自己的血還有這樣的奇效,要不是端王爺提醒,她都快忘了。娘親擔心她被利用被傷害,自從那次癔症之後,絕口不提此事。端王爺到底是看上她的血還是她的人,王卿若在心裡打了個問号。人心叵測,這世間也隻有章津南讓她覺得心思純淨無暇。
可,他又是個别扭的人。
她不知道,歪在台階上的人正懊悔地找她。
長福背着章津南,燈籠杆子夾在章津南腋下,兩個人十分喜感的出現在王卿若面前,把她心頭浮着的一片愁雲都趕散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王卿若作勢站起身來。
“你别起來,長福放我坐下。”章津南見她沒哭也沒耍性子,起了興緻想要坐在她身邊呆一會。
王卿若嗔怪着:“晚上出來吹風,還穿的這麼少,連個外衣都不披,你啊”。雖然嗔怪但是她聽他的話沒起身,向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靠坐在樹幹上,章濟南癱軟的身體歪在王卿若身上,“長福,你先回去,一會叫你。”
王卿若溫柔地攬過他的肩膀,“你剛才趕我走啊,又來尋我幹嘛?”
被她說的不好意思,章津南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我不想給自己,找借口,不知怎麼,近來我越發嫌棄自己。”他慘然苦笑,喃喃地說:“明明這幅樣子,活了二十幾年,本應該看淡了,卻更不甘心。”
貪心的想要更多,想和你天涯海角的肆意灑脫,想把你攬在懷裡溫暖你的心。
可這些話,這些不會實現的願望,章津南說不出口,化作無聲的歎息堵在胸口。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你有了我啊”王卿若這樣的美人嬌羞一笑足以沉魚落雁,章津南看呆了,隻聽她笑着說“你想和我去探索這個世界,對吧。”
何止探索世界,章津南想要給她整個世界,可他有這樣的能耐嗎?無欲無求反而灑脫,有所期盼卻得不到令人失去理智。
被她戳破了所思所想,章津南不好意思地低頭不語。
人非聖賢,王卿若從不對任何人抱有絕對的幻想,對章津南她更不會要求太多,“你的病也許有辦法醫治,我曾經看過醫書上寫到,隻是療法殘缺不全。”
自他記事起,府裡請來的大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各種療法他都試過,無一奏效。他早不對治好病抱有幻想。
王卿若握住他的手,輕輕按揉,“那本醫書是外族傳來,大哥在邊塞駐守,可以托他幫忙打聽打聽。”
不想拂了她的好意,章津南低聲答好,“明日寫信給大哥,謝謝你卿若”
“謝我什麼,我為我的夫君求醫問藥,别提多歡喜。”王卿若摸着他簌簌發抖的腿,不無擔憂“在這土地上坐了這會,你是不是早不舒服了?”
章津南搖搖頭,“它們抖一抖,我倒能更真實的感受到它們還在我身上。”
他如此卑微的樣子讓王卿若心疼不已,“回去吧,我給你按摩,把它們揉的熱熱的,你一樣可以感覺到。”
想要慰藉你,做你的太陽照亮你,驅散陰霾,這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