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命我保護你,我是死士,聽令行事,沒有什麼想不想的。”
李見月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悶悶的,像是有一塊巨石壓着。
“你若真當自己是死士,便不會這麼對我。”
洛沉無法直視她的眼睛,扭過頭,心情複雜,不知道說什麼。
李見月吸了口冷氣,覺得四肢百骸都好疼啊,折騰了一夜,她早已精疲力盡,身上的傷未及時處理,發了高熱,隻是在山上時過分緊繃未感覺出來,方才情緒一激動,才覺得頭暈目眩,腳下虛浮,走了兩步,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洛沉跑上前接住,抱起她快速回了盈田村。
心裡懸着事,李見月在昏睡中都不安穩,噩夢接踵而至,她似乎哭了很久,迷迷糊糊中,有隻溫熱的手幫她拭去了眼角的淚,她貪戀那一份溫暖,伸手想抓住,可那手離開得很快,她拼盡全力,也隻抓了一片虛空。
稍縱即逝的一刹那,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
醒來時是在一間布置簡陋的小屋裡,有點熟悉,從窗戶看出去是另一個角度的葉家小院。
這是……洛沉的西屋?
李見月頭還有些沉,腦中混亂。
小谷子從外面進來,瞧她醒了十分高興,大聲朝院子裡喊,“月姐姐醒了,月姐姐醒了。”
随後連氏、胡秀秀還有葉茂都先後進來探望。
連氏一陣唏噓,拉着她的手,“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胡秀秀在旁邊幹着急,等老人家走了,坐到她跟前,一改往日咋咋呼呼的樣子,難得溫柔,關切地問她,“李娘子,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我給你上藥時都心疼死了。”
李見月朝她安撫的笑笑。
“小小年紀,受了這麼大罪,好好一個小娘子,真是……天殺的謝老六,我以前對他當真是客氣了,就該見一次打一次,殺千刀的,死了也活該。”
李見月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覺得後怕,但着實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麼快。
“他怎麼死的?”
胡秀秀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昨兒個在山底下發現的屍體,啧啧,死的那叫一個慘,據說内裡都被野獸掏空了,就剩個空架子,大家都猜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可能是那晚上從山上掉下去摔死的,剛好還掉進了豺狼窩,被啃了個幹淨。”
便是有報應,哪裡有這麼快。
那日上了太蒼山的,可不止他們兩個人。
李見月知道謝老六因何而死,她轉頭望向院外,“洛……葉繁呢?”
“哦,大哥在廚房給你熬藥呢,”葉茂不太會說話,好不容易插上這一句,憨笑着道,“你要有什麼事先跟我說,我去轉告大哥。”
胡秀秀瞪了他一眼,“李娘子好好養傷,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有事你叫大哥啊,他在外面聽得見。”
說完拽了葉茂就走,後者被她瞪得一頭霧水。
李見月惦記着三皇兄,還想問她些事,她朝廚房方向努嘴,熱心的扯着嗓門嚷嚷,“大哥,李娘子好像有話要跟你說,你快去吧。”
跟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李見月也漸漸回想起了暈倒前的事。
其實有那麼片刻的猶豫,沒想好是否要見洛沉。
他已跨步入内,手裡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進來放到了一旁的木架上。
李見月手指蜷住,扣了扣手心,“我怎麼會在你這裡?”
“在母親房裡多有不便,會影響她休息。”
李見月自己猜也是這個原因。
“那你住哪?”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洛沉嘴快了一步,空氣凝滞,二人都沉默了。
他頓了頓,将藥碗端起來遞到她手邊,“趁熱喝。”
李見月聞那味道,有些抗拒,但還是捏着鼻子乖乖喝了。
“我昏迷了多久?”
怎麼覺得這個味道萦繞在身邊很長時間了。
“兩日。”
洛沉把空碗接過去,遞給她一杯清水漱口。
李見月吃了一驚,口中的水咕咚咽了,“這麼久?那三皇兄……”
“茶水攤的婦人幫你盯着,沒來,”洛沉輕描淡寫道。
李見月剛剛提起來的一顆心又輕輕的放了回去,“多謝。”
洛沉放茶杯的動作一僵。
“你為何殺謝萬仇?”
李見月有時候真的是搞不懂他,既然不願意跟随自己,僅僅是遵從父皇遺命,對自己并無主仆情誼,又怎會下手那般狠毒。
洛沉擡頭看着她,“我是死士,殺人有何奇怪,他早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