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的劍尖抵在“宋知澍”的咽喉，血色順着劍刃緩緩滑落。

那個渾身是血的“宋知澍”仰頭望着他，眼尾朱砂痣在昏暗的墓室裡紅得刺目。他顫抖着抓住祁連的劍刃，掌心立刻被割破，鮮血順着指縫滴落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祁連……”他聲音嘶啞，像是被火燎過，“你分得清的……對不對？”

祁連的手指微微發顫。

——分得清嗎？

棺椁裡的宋知澍死死盯着這一幕，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他想喊，想告訴祁連那是假的，可紅綢死死勒着他的脖頸，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鬼新娘的身影浮現在祁連身後，枯骨般的手指輕輕搭上他的肩膀：“選啊，守墓人大人。”她低笑，“選錯了……可是會死的。”

祁連的睫毛顫了顫。

忽然，他反手一劍刺向鬼新娘！

白骨嫁衣在劍光中碎裂，卻化作黑霧消散，又在不遠處重新凝聚。鬼新娘的笑聲尖銳刺耳：“你猶豫了！”

祁連沒有理會她。他的劍尖重新指向那個“宋知澍”，聲音冷得像冰：“他在哪？”

“宋知澍”的瞳孔微微一縮。

下一秒，祁連的劍毫不猶豫地刺穿了他的心髒！

鮮血噴濺的瞬間，十一盞魂燈同時炸裂！

破碎的燈盞中，十一道殘魂尖嘯着沖出，如同被飓風卷起的黑霧，在墓室内瘋狂旋轉。棺椁裡的宋知澍隻覺得靈台劇痛，那些被抽離的殘魂正瘋狂地想要重新鑽回他的身體！

鬼新娘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

她猛地撲向祁連，卻見他不閃不避，任由她的骨爪刺入胸膛。鮮血湧出，祁連卻勾起唇角，沾血的手指淩空畫出一道血符——

“以血為引，魂歸本位！”

血符炸開的瞬間，十一道殘魂如同受到召喚，齊齊沖向棺椁！宋知澍隻覺得渾身如被撕裂，無數記憶碎片強行擠入靈台——

**第一世，紅衣蠱師将同心蠱渡入祁連口中時，指尖在發抖；**

**第三世，毒酒是他自己換的，為了替祁連擋宗門追殺；**

**第七世，懸崖邊，是祁連先松開了他的手……**

“啊——！”

宋知澍猛地掙斷紅綢，從棺椁中坐起。他渾身冷汗淋漓，擡頭正對上祁連的目光。

祁連的胸口還插着鬼新娘的骨爪，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袍，可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這次……”他啞聲道，“我沒選錯。”

鬼新娘發出凄厲的尖嘯。

她的白骨身軀寸寸龜裂，嫁衣化作灰燼簌簌落下。黑霧散盡後，露出的竟是一張與宋知澍有七分相似的臉！

“阿姐……？”宋知澍怔住。

女鬼的眼中流下血淚：“你終于想起來了。”

——第一世，宋知澍本是苗疆聖女同父異母胞弟，因體質特殊被選為大祭司。而他的姐姐，才是原本該嫁給守墓人的新娘。

“他們剝了我的皮……做成你的嫁衣……”女鬼的聲音支離破碎，“你穿着我的皮，嫁給了我本該嫁的人……”

她伸出枯骨般的手，指尖輕輕碰觸宋知澍的臉：“每一世……我都在看着你們相愛相殺……憑什麼……憑什麼！”

黑霧再次翻湧，她的身形暴漲，整個墓室開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