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喲,昨天夜裡真有賊呢!”劉嬸邊洗菜邊說,“隔壁帽兒胡同有戶人家,也是昨天辦的喜酒。哦,其實不止他們家,昨天日子大,咱們這一片好幾戶人家都辦喜事呢。”
頓了下,劉嬸又說回到帽兒胡同那家人:“他家在家擺的酒席,自家一個院子,借了隔壁一個院子,吃吃喝喝的,鬧騰到九點多。正好,咱們這邊不是抓賊嘛,他們那邊聽說了,他家那個新娘子也是精的哦,跑屋裡去開了箱子點嫁妝。”
劉嬸語氣逐漸誇張:“你猜怎麼的,箱子裡的金銀首飾都不見了哦!”
柳綿綿坐那兒嗑瓜子,聽到這裡馬上捧場驚呼:“哎呀,那損失可太大了!”
“可不是!聽說她娘家收了彩禮,一分錢沒留,都買了金銀首飾給她帶着了,加上婆家給的三金一銀,真是不少的哦!”劉嬸歎息。
南城風俗,男方如果條件好,聘禮會給“三金一銀”,即金項鍊、金耳環、金戒指和銀手镯,條件差的就另說。
柳綿綿穿越前,實物黃金價格已經飙升至上千元每克,按這個價格,這位新娘子丢失的首飾價值沒準上六位數了。
放在五十年後,也是一筆很大的損失,更别說這時候了。
原書裡,新娘子是在半個月後才發現首飾不見了的,雖然馬上報了警,可中間隔了太長時間,她自己也搞不清東西究竟是什麼時候丢的,最後自然也沒能找回來。
因為這件事,婆家對她很不滿,認為是她沒有保管好東西。之後不久,小叔子上夜班回家路上遇上搶劫,被人捅了三刀,送醫院沒救回來。這件事本來跟她沒什麼關系,可她婆婆卻認為,是因為她弄丢金銀首飾,又報了案,鬧得沸沸揚揚露了财,搶劫的才會盯上小兒子。家庭矛盾于是更加激化。
新娘子在一年多後難産而死。
而那些金銀首飾,被小偷藏在一個隐秘的地方,後來輾轉落入原書女主手裡,成為她攫取第一桶金的本錢。
多年後,原書女主成為南城有名的富豪,出資贊助貧困學生,其中就有這位新娘子難産生下的女兒。
“也不知道公安能不能把東西找回來,要是找不回來,這姑娘以後在婆家日子可不好過喲。”劉嬸歎息。
柳綿綿被打斷思緒,心說自己已經給公安透露了重要線索,想來這次應該能找回東西……實在不行,她過幾天再去提供點線索嘛。
她安慰劉嬸:“這種小案子,相信公安很快就能破案的。”
有了一起聊八卦的情誼,劉嬸對柳綿綿的印象更加改觀,哪怕她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對木盆裡的菜挑三揀四,一會兒嫌棄這個菜不夠嫩,一會兒嫌棄這個菜口感有點苦,劉嬸也是笑眯眯地:“今天去晚了,掐尖的那些早被人搶光啦,我明天早點去,保準能搶到好的。”
柳綿綿摸摸鼻子,沒再吭聲。
為什麼買菜晚了,還不是為了守在門口提醒她去派出所。
中午其他人不回家,午飯隻有柳綿綿、沈維舟和劉嬸三個人。沈維舟一直待在書房裡沒出來,劉嬸端了煮好的面條進去,出來後又是欣慰又是擔憂:“維舟今天精神頭蠻不錯的哦,不過,整天鼓搗那些東西,也太費神了。柳姑娘你是不知道哦,維舟從小就聰明得不得了……”
劉嬸舉了一堆例子,什麼其他孩子還在玩泥巴,他已經會看那種深奧得不得了的書,什麼考試從來隻考第一連第二名都沒考過,什麼高考卷子都沒做完卻還是考上了清大……柳綿綿卻想到了慧極必傷四個字。
沈維舟這配置,但凡換個小說題材,都該是病嬌男主,隻可惜原書是個大女主年代文,沈維舟成了早死的白月光炮灰。
吃完飯柳綿綿回房睡了個午覺。
沈維舟一直沒出現,她終于擁有了床百分百的使用權,這一覺不知道睡得多香。
睡醒後柳綿綿跟劉嬸說了聲,就又出門了。
芷江路南面有幾棟洋房,其中一棟鐵藝大門上爬滿了常青藤,綠葉掩映中,露出金色的招牌:芷江西餐廳。
大門左側牆上挂了一塊黑闆,黑闆上幾行清雅的字體,寫着今日推薦菜色,底下随意畫了一條波浪線,波浪線下一行小字:招聘鋼琴師,可兼職,薪水從優。
聽說這家餐廳的老闆是港商林家的二小姐。
林家投資建設芷江大橋,又捐了圖書館給南城大學,在南城名聲很是不錯。
坊間傳聞——其實是劉嬸說的,說這位二小姐參加過選美比賽,得過港姐第二名,受不了成天胡編亂造的港城狗仔,所以更喜歡待在南城。
連港姐、狗仔都知道,求知巷老太太們的八卦能力真是不容小觑。
這個時間餐廳裡沒有客人,餐廳經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普通話說得怪腔怪調,不過好歹能交流。
聊了幾句後,經理請柳綿綿現場彈奏,柳綿綿随便彈了兩段,經理表情意外:“柳小姐人又這麼靓,琴又彈這麼好,好犀利的啦!”
随後兩人談起薪資待遇:“每天工作五個鐘頭,每周休息一天,月薪兩百,柳小姐薪水比南城大部分人都高啦。”
“飯點不能吃飯,連續不停彈幾小時的琴,這份工作其實也很辛苦的啊!”柳綿綿搖頭,“我希望月薪不低于三百八十元。”
經理錯愕道:“柳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南城平均工資才多少!”
柳綿綿笑眯眯:“往前推十年,彈鋼琴、吃西餐還是小資産階級情調,是要被批判的。可想而知,南城會彈鋼琴的人能有多少?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有本職工作,不是在藝術學院當老師,就是在文工團、劇團,他們哪有時間給餐廳彈琴?”
要不是一直招不到人,餐廳怎麼會寫“可兼職,薪水從優”?
經理無語:“鋼琴師不是必須的,我們也可以先不招。”
“也對。”柳綿綿笑了下,“不過,那餐廳就缺了點林二小姐想要的格調了。”
看經理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柳綿綿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經理沉默幾秒後,搖頭失笑:“柳小姐,你一點都不像南城人,南城人都沒有像你這麼會談薪水的啦!”
“陳經理過獎啦!”柳綿綿笑得很開心,主動伸出手,“那,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