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京城,莊聿白視線放遠,心中的小算盤響了起來。
明年孟知彰是要參加秋闱的,此次鄉試若中了舉,之後便要去京城參加會試、殿試。
莊聿白就是有這份自信。他堅信依照孟知彰的才學,肯定能進殿試環節,考中進士問題應該也不大。
若是孟知彰能留京做官,自己就是京官家眷,在京中安家勢在必行。若不留京,去地方上任,想來自己也會随他一起。
這就涉及到一個重要議題,錢。
來府城前,夫夫二人手裡隻揣了百十兩銀子。若僅憑二人之力,當時想在府城安身立命是根本不現實的。
幸虧有三省書院的這個免費院舍住着,薛家少夫人蘇晗又看着增添了不少東西,連馬車也送了一輛,眼下這個遮風避雨的小家才算立起來。
京城就不同了。孟知彰和莊聿白在那裡一張熟悉面孔也沒有,屬于兩眼一抹黑。若再沒了錢這個敲門磚,更加寸步難行了。
單說這安身之地,莊聿白同薛啟辰打聽過,目前二人所住書院的這個院子,京城同等大小和規格的,甚至還在稍偏些的地段,沒個一千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而且京城一應開銷,比府城還要高上不少。即便是金玉滿堂和茶炭生意,單單場地和人工酬勞,前期都是一大筆銀子。
即便換個小的居所,生意之事也慢慢籌備,去京城前的開路之資,一千五百兩銀子還是必須的。
這可是一千五百兩銀子呐!若放在之前,莊聿白是想也不敢想。
莊聿白最開始到孟知彰那個小院時,晚上連油燈都點不起。兩人能攢個一兩銀子,便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了。攢足十兩銀子時,連族長都對二人刮目相看。
現在想想,二人從孟家村到府城時懷中揣的122兩銀子,怎麼不算“巨資”?可跟眼下的生活所需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又根本不值一提。
蛟魚飛升,總需要成本和代價。
飛升之後的前景,雖然都是未知數,不過莊聿白暗自慶幸,自己當初抱定孟知彰這個大腿的選擇,對極了。若沒有他這個跳闆,自己哪有機會跟着來府城,京城更是想也不要想。
不過到時就要離開府城了。想到這裡,莊聿白胸間忽然湧上一點點憂傷。不過就一點點,很快就被腦海中想象到的大好前景沖散了。
即便離開府城,有金玉滿堂、茶炭和葡萄酒這三個生意在,雖不至于大富大貴,但他與孟知彰二人上有全瓦避雨、下有錐地立足的日子還是能保證的。而且薛家生意遍布各地,有這樣的商業大亨護航,想來一切也會順風順水。
一切美好夢想,都離不開現實物質基礎。莊聿白心中有數,眼下首要任務,是多攢銀兩。
不論是進京趕考,還是後面或留京或外任,家中沒銀子可是轉不赢。
當然,眼下雖有幾個大營生跟着,若讓他立時就拿出這千把兩銀子來,也屬實是難為人。
入夏前,經過西境軍衣籌備、整體滅蟲、葡萄園擴建、釀酒物料定制采買等幾件大事,家中可用銀子幾乎見底。釀酒陶罐銀錢,還是因滅蟲功勞而得到的禦賜賞銀和知府荀譽獎勵的銀兩,才填上空缺。
目前賬上可支出的,就是葡萄酒預售的1000兩銀子定金。其中400兩,莊聿白已托穩靠之人,專程送去給雲先生存着。
後面葡萄酒預售出2000瓶,而定制的3000個酒瓶花出去60兩;葡萄園新一批扡插苗移栽所需擴園物料等也是一筆銀子,加上家中日常花銷等,200百兩銀子,沒聽見個響呢,就沒了。
剩下的400兩,是家中所有生意的流動資金。輕易動不得。
一通盤下來,莊聿白心中輕輕歎口氣。
後面京中赴考,或者舉家搬遷費用,則需要從零攢起。
1500兩銀子,從0攢起,并非易事。
好在家中生意穩固,更有薛家這顆冠大根深的大樹罩着,每月賬上還是能進一些銀子。
炭窯共5座,每月得銀65.5兩。金玉滿堂和蘇晗談定長期合作,每月得銀73兩。此外還有涮鍋分紅,每月5兩左右。夫夫兩人府城每月的進項峰值在143.5兩左右。
除去二人日常支出,平均每月攢個120兩銀子,到明年秋天秋闱之際,這1500兩銀子便能有個大概着落。
當然這還是理想狀态下的攢錢進度。若中間憑空再冒出來一兩件大事,這些銀子恐怕就不夠了。比如初春時西境軍衣籌備,就是臨時所需。
還有這次突然開啟的武舉比試。
雲無擇雖在西境立有軍功,想來職位不高,獎賞和薪俸都有限。這次進京比試,作為親友團的莊聿白自然要為朋友好好助威。
武器、坐騎,雲無擇有慣用的。但人靠衣裝馬靠鞍,上陣行頭,莊聿白決定要為雲無擇好好準備一套。
不過這個費用,真是豐儉由人。
莊聿白跟薛啟辰打聽過,上千兩的行頭,大有所在,價值連城的,也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