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隻在晚上待客,可去的人不少。晚上輸了的人想第二日赢回來,晚上赢了的人想第二日繼續赢。來往賭徒越來越多,千湖坊名聲就越來越大。”
沈晏珠忽然盯着他問:“你去過?”
蕭沉嗤笑:“當然去過,小爺在裡頭赢了不少。”
沈晏珠瞪直了眼:“你還賭?”
蕭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為何不能賭?”
“你當然不能賭!”她像一個長輩,“要是沾上毒瘾可怎麼辦?”
蕭沉眼含笑意看着她:“沈小姐為何擔心我沾上毒瘾?”
沈晏珠直來直去:“你這麼重要,我當然擔心你了!”
你可是大救星。
蕭沉捏着玉兔把件的手收緊,看着湖面不自在道:“放心,我不會。”
他們的畫舫離千湖坊越來越近,千湖坊在眼裡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沈晏珠看着看着,忽然招手喚蕭沉:“世子,世子,你看看,那人好像是咱們的同窗?”
蕭沉凝眸看去,果然看見千湖坊上有一熟人。
“黃郁榮?”
柳書荷也瞧見了:“他與我同在廣業堂,是黃郁榮沒錯。”
沈晏珠長長地“啊”了一聲,想起來了:“對對,每回去找你,都見過他。他與楊學尹範嘉年一夥人也走得十分近。”
柳書荷點頭道:“他父親是戶部尚書,尚書令範大人是他父親的直屬上峰,他對範嘉年也就一直頗為殷勤關照。”
曾經範绮雲欺淩她時,黃郁榮也在其中為虎作伥。
沈晏珠在心裡反反複複地記,沒辦法記性不好,又不能拿出小冊子。
黃郁榮所在的千湖坊忽然傳出陣陣喝罵,離得近了,他們也能聽見隻言片語。
“沒錢你賭什麼賭?沒錢就留下一隻手,一隻腳!”
沈晏珠幾人看過去,見黃郁榮正被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彪形大漢推着往外走。他衣衫不整,形容狼狽,正雙手合十,對着大漢哀求。
他的聲音小,沈晏珠聽不清他求着對方什麼,蕭沉卻是耳朵一動,眼神意味不明。
那彪形大漢聽完,再推了他一把,直将他推翻在地,他聲若洪鐘,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入沈晏珠耳裡。
“滾!想要贖回去,拿錢來!”
黃郁榮不依不饒,終于惹惱了大漢,大漢一揮手,打手們一擁而上,對着黃郁榮拳打腳踢一頓,而後擡着他,毫不猶豫地扔進湖裡了。
沈晏珠大駭,叫道:“他們,他們殺人啦?”
“不急,你看。”蕭沉聲音低沉地提醒她。
她朝黃郁榮落水的位置看去,見一艘客船快速地搖着槳過來了。船上一人影猛地紮進水裡,不一會兒便撈起黃郁榮,将他送進了船艙。
沈晏珠松了一口氣:“是黃府的下人?”
蕭沉點頭:“千湖坊周圍的客船全是賭客們自己備好的,為了應對特殊情況。”
沈晏珠明白了,也不再關心黃郁榮之事,此人心術不正,她不喜。
今日已出府遊玩了一整日,兩個姑娘皆略顯疲态,于是畫舫慢悠悠地靠岸了。
沈晏珠見趙拓與柳書荷相處甚歡,主動提議道:“書荷,夜色漸濃,你一人怕不安全,不如就讓郡王世子送送你吧?”
柳書荷為着安全着想,坦然應允。
趙拓朝沈晏珠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騎着馬護在柳書荷的馬車旁緩緩離去。
留下沈晏珠與蕭沉。
蕭沉也想送她,剛要用同樣的理由張口,她先道:“世子,今日謝謝你能來,也謝謝你教我釣魚。”
她誠意滿滿地道謝又微笑着道别:“就此别過,書院見。”
蕭沉張了張嘴,還是下定決心争取:“你獨自回去萬一遇到危險或是歹人……”
她打斷他:“放心吧,茉莉武藝高強,尋常歹人近不了我身。”
她揮揮手:“我走啦,世子也快回去吧。”
馬車轱辘轱辘往前,蕭沉站在原地看着它走遠。
箫一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突然頓悟:“世子!你昨日那般大顯身手,該不會是為了沈小姐吧?”
蕭沉回頭睨了他一眼,掩飾道:“我是為了同窗情,為了小隊的榮譽。你不懂!”
箫一似懂非懂的點頭:“哦……”
主仆二人剛要轉身打道回府,突然,一群蒙面黑衣人從天而降,将他二人牢牢圍在中間!黑衣人人手一把尖刀,鋒利的刀刃在夜色中透出幽幽森寒的光。
與此同時,馬車上的沈晏珠忽然“哎呀”一聲,握着茉莉的手,道:“茉莉,今日釣的魚忘在船上了!”
茉莉想了想,似乎是忘了帶走:“明日去拿吧?”
“不行!”沈晏珠拒絕,“那是我第一次釣上來的魚,我得放回府裡養着,不能讓它死了。”
她拍拍車廂壁:“快,調頭回去。”
馬車快要到時,遠遠聽見刀劍相撞的聲音,茉莉鼻子一嗅,有血腥味沖入鼻腔,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前方有打鬥,小姐,咱們退!”
“打鬥?”,沈晏珠一聽,好奇地掀開簾子朝前看去。
這一看,頓時吓得臉色煞白。
隻見十多個蒙面黑衣人手提大刀,與兩個少年纏鬥在一起,地上已三三兩兩倒下了幾個黑衣人。月光如洗,照着地上一灘灘血迹森涼可怖。
“是世子!茉莉,世子有危險!”沈晏珠失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