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的工作室設在離市中心不遠的一個商業樓裡,旁邊有配套的公寓園區,裡面住的基本都是這個商業樓的員工。
她幫張笙開了工作證明,給他申請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套間。
郁辛找的酒店就在這個園區紅綠燈的拐彎處,一家連鎖酒店,不算高檔,但是離張笙最近。
裴東朝目送他下車的時候,一臉的擔心。
“這酒店連三星級都不是,安保措施行不行啊?你到時候出了什麼事,你經紀人怕是要殺了我。”
“能出什麼事?”
郁辛戴上墨鏡和口罩,從包裡翻出一個鴨舌帽戴上,全副武裝地下車。
前台登記的女員工正坐在電腦前,看着手機裡播放的電視劇,眯着眼昏昏欲睡。
郁辛拎着包,走上前,輕輕在她面前叩了兩下桌面。
“辦理入住。”
員工頭也不擡,條件反射地握住鼠标,視線還流連在視頻上。
“麻煩出示一下身份證。”
郁辛掏出身份證放在刷卡器上,電腦裡立即顯示出了他的身份信息。
員工看着身份證上幹淨清爽的面孔,再看看旁邊對應的名字,錯愕地張大嘴,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你...你…”
剛剛還在視頻裡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驚訝地捂住嘴,極力壓制住嗓子眼裡的尖叫聲。
“噓。”
郁辛摘下口罩和墨鏡,朝她笑笑。
“私人行程,不要告訴其他人。”
他将臉對準機器身份驗證的刷臉界面,頁面上出現了一個綠色的勾勾,顯示他已經驗證成功。
郁辛作為從這個城市走出去的大明星,員工早已将自己看成了他的半個娘家人。
她激動不已地點點頭,給他遞過房卡,然後又慌亂地找着紙筆,想讓他幫忙簽個名。
郁辛接過房卡,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善解人意地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要合照嗎?在我退房之前不要放到網上就行。”
“好好好。”
員工連忙從櫃台裡出來,顫抖着手拿起手機,按了好幾下拍照按鈕都沒按準。
郁辛接過她的手機,選好角度拍了幾張照片,将手機還給她。
“那我先上去了,要替我保密哦。”
他拎着包,臨上電梯前又笑着交待了員工一聲。
“一定一定。”
女員工捧着珍貴的手機,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郁辛走進電梯,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落了下來。
他按着鼻梁骨,神情難掩疲憊。
酒店安全措施做的還不錯,刷房卡才能直達住戶的樓層。
一共十一層,他選擇了最高層的房間,晚上能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
來回折騰了一天,他身心俱疲。
泡了個澡,倒了杯酒。郁辛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公寓園區的方向。
不知道張笙現在在做什麼?
他剛出獄,面對嶄新的社會生活還适應嗎?他的生活用具都買好了嗎?他晚飯吃的什麼?
他…會在想自己嗎?像自己現在想他這樣。
郁辛腳底下的城市燈火輝煌,路上車水馬龍,汽車駛來過往間,滑出了一條條絢麗的光線。
其實,他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回老家祭祀母親,那時候街上張燈結彩,挂滿了紅色的大燈籠,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他一個人走在路上,看着滿目的紅色,反而有種被整個世界抛棄的感覺。
這裡雖然是他的老家,但是好像從來都不歡迎他,他就像個多餘的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以前宋志輝在的時候,哪怕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心情暴躁動手打郁辛,郁辛都能一聲不吭地忍下來,好歹打完後,他們還是一家人。
而自從三年前國家嚴打,王龐涉嫌開設賭場罪,再加上背了好幾條人命,數罪并罰,依法被捕入獄後,宋志輝就不知所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魏靈玉。
郁辛垂下眼簾,仰頭一口悶了杯中的紅酒。
宋志輝和魏靈玉是死是活,他絲毫不關心,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面對張笙。
他想了片刻,放下酒杯,換了身衣服出門。
公寓園區離酒店幾步路的距離,郁辛站在園區的馬路對面徘徊了好久,還是下定決心進去看一眼。
就一眼,哪怕讓他遠遠地看張笙一眼,知道他一切安好就行。
結果沒想到還沒進去,門口保安将他攔了下來。
“哎哎,觀察你很久了,裹得這麼嚴實,要進去幹什麼壞事?!”
保安舉着警棍,狐疑地看着他。
大晚上的,郁辛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一點面容都不露,看起來不像個好人。
“叔叔,我進去找一下人。”郁辛摘下墨鏡,好脾氣地解釋。
“叔叔?”
保安瞪他,自己明明才三十歲,不過長得着急了一點,有必要這麼寒碜他嗎?
他長得帥了不起啊?!
“讓人家過來接你,不然外來人員一律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