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芽依舊保持着雙手撐在地上的姿勢，垂着頭，額前的發絲遮掩住了他的雙眸，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裴東朝揉了揉剛剛打人的手，僵硬的頭向兩側掰了掰，脖子關節處發出了一連串的脆響聲，然後他滿不在乎地盯着張笙，想看看他這次還能怎麼訓他。

張笙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緊握成拳，眼冒着怒氣盯着裴東朝，糾結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掏出手來。

門外路過的工作人員見這三個人三足鼎立，劍拔弩張的架勢，立馬飛奔着跑去辦公室喊嚴冰。

“這次可不是我先惹事的。”

裴東朝皺着眉看向地上的宋芽，他剛剛能明顯地察覺到他的反擊，因此使了八、九成的力在手上，怎麼這人一瞬間就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倒在了地上呢？

宋芽用舌尖頂了頂嘴角被揍的地方，那裡剛挨了一拳，唇齒間一陣發麻。

“呵，還挺疼。”他自嘲地想。

然後他扶着地面，踉跄着起身，手指緊張地捏着衣角，有些畏懼地瞄了裴東朝兩眼。

“張笙哥哥，他不是故意打我的，是我不小心踩髒了他的鞋。”

他的聲音像剛出生的小貓一樣，柔柔弱弱得似乎不敢大聲，生怕驚擾了旁人。

張笙在他的嗓音中漸漸又紅了耳朵，不敢再往他那邊看過去，卻在聽到他這為裴東朝辯解的話時冒了火。

“芽芽還比不上你這破鞋嗎？！”

他不滿地看着裴東朝脫下來的鞋，連打架都舍不得穿着打，這鞋難不成是金子做的？

“這鞋可是我守了好久才搶到的！現在網上炒的多火，買都買不到！”

裴東朝心疼地抱着鞋，用衣服下擺擦着鞋面上的腳印，"再說了，要不是他挑釁我，我能揍他嗎？還不是他欠揍！"

“挑釁？”張笙懷疑地看向宋芽，見他委屈地眼冒淚花，他又紅了臉趕緊将目光移走。

他扭了扭手腕，慢慢走近裴東朝，不懷好意地笑：“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挑釁？”

他意有所指地盯着裴東朝懷裡的鞋。

裴東朝一臉防備地往後退着，直到靠着牆，退無可退，他終于忍不住了。

“張笙！你到底是不是我哥？你怎麼每次都護着他？你以前不都是會讓着我的嗎？怎麼他一來你就變了？！”

他憤憤不平地指着宋芽，手裡還抓着他的寶貝鞋。

張笙剛把手伸到他懷裡準備搶鞋，聽到他的吼聲，整個人就愣住了。

裴東朝雖然和他同歲，但是比他晚出生了幾個月。所以隻要兩個人一開始吵吵鬧鬧，他的爸爸總是會怪他不懂事，要他讓着點兒弟弟，就像他爸爸從小讓着他小叔一樣。

可是張笙很讨厭這種感覺，在家裡他是最小的，誰都能管着他。在外面又叫他讓着弟弟妹妹，橫豎他都是那個不受關心的孩子。

他沉着臉，低着頭站在裴東朝面前不說話，還保持着手在他懷裡搶鞋的姿勢。

宋芽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在他的角度看過去，就是裴東朝死死地夾着張笙的手不放開。

“張笙哥哥。”宋芽輕聲喚他。

“嗯？怎...怎麼了？”張笙耳朵紅着，不好意思看他清澈的眼睛，隻敢将目光放在他的嘴巴上。

“你今天一天都沒和我說話。”宋芽盡可能地壓着内心的煩躁，放緩語氣問他。

“我......”

張笙咬了咬唇，眼神躲閃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是我惹你生氣了嗎？”宋芽嗫嚅着繼續追問，嗓音裡還夾雜了點哭腔，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哭了出來。

“你讨厭我了嗎？”他繼續加大火力。

他大大的眼神忽閃忽閃的，全然一副被張笙傷了心的模樣，嘴角上剛剛被打的青腫也漸漸開始浮現了出來，讓他看上去更可憐了。

“不...不是...”

張笙連忙慌亂地擺着手，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能上前将他抱在懷裡。

“芽芽，我怎麼會讨厭你呢？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啊。”

他語氣輕柔，神态寵溺地注視着懷裡的人。

這是一個裴東朝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張笙。

“哼。”

裴東朝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将鞋砸在地上，腳随意地套上鞋後，整個人就帶着一身的寒氣摔門離去。

宋芽側頭埋在張笙的脖頸裡，雙手環抱着他的腰，嘴角彎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你們又在鬧什麼？！”

嚴冰暴躁的聲音遠遠傳來，未見人先聞聲，等他走進房間隻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張笙和宋芽時，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