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街回到家後,甯栩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可天不遂人願,偏偏黃大洲被他們氣得半死,直接去保衛處掉了監控。畫面裡面,跑在最後墊底的是景文,一眼就被認了出來。
翌日一早,他被叫去了校長辦公室。
李裘也顧不上讨厭齊浩洋了,緊張兮兮地跑到最後一排,一群人湊在一起說話。
“怎麼辦,連校長都知道了,他會不會把我們全都供出來啊?”李裘擔憂道。
昨天打架的時候他也在場,并且臉上還受了傷,今天欲蓋彌彰地問卓楠借了隐形痘貼,試圖能躲過錢揚的眼睛。
齊浩洋立馬反駁:“你少胡說,文哥才不是那種人!”
李裘不以為然:“這可說不準,萬一他頂不住壓力把我們賣了,總得想個應對辦法吧。”
“沒有這種萬一,你個龜兒子再說這種話,我他媽要揍你了。”齊浩洋撸起袖子,躍躍欲試。
“來啊,我怕你不成?”
甯栩頭疼地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别吵了,你們幾個臉上都有傷,錢揚又不是瞎子,他早讀的時候盯了你們很久。”
李裘露出驚恐的表情:“操,我早讀都不敢擡頭。這麼說他全知道了?接下來會不會叫家長啊,完了完了,我媽說我這學期再被叫一次家長,就讓我别回家了。”
齊浩洋哼道:“膽小鬼。”
卓楠在旁邊小聲打斷道:“栩哥的意思,應該是錢揚可能不會追究,畢竟法不責衆,你們這麼多人都參與了,他總不可能每一個都罰吧。”
“真的假的?”李裘半信半疑。
齊浩洋皺了皺眉頭,“卓楠說得對,拖鞋哥估計隻會抓一個典型,然後開批鬥會以儆效尤。”
甯栩看向他:“這種情況的話,會給處分嗎?”
目前為止,隻有景文一個人被抓了,他對處罰輕重不是很了解。
齊浩洋的神情輕松了一些:“那倒不會,這種事文哥有經驗,而且……校長和他家裡認識,多的我不方便說,總之你不用太操心。”
聞言,甯栩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卓楠好奇地問齊浩洋:“張校長和他是什麼關系啊?”
李裘看了看她,一把拽過她道:“走了走了,回去上課。”
景文回來之後,齊浩洋忙湊過去詢問什麼情況,他側過去說了好一會兒話,回正的時候看見甯栩正注視着他。
甯栩動了動嘴唇,還沒來及說話,就聽見他問,“消腫膏塗了嗎?”
景文的視線落在他的下巴處,淤青已經淡到幾乎看不出來了。
甯栩一愣,沒想到他最先關心的是這個。
他清了清嗓子說:“塗了。”
“哦。”景文沒有繼續對話的意思,轉過頭去補起作業來。
甯栩其實想問校長有沒有給他處罰,不過看他現在輕松自如的樣子,應該是沒有。
下午的班會,錢揚果然通報批評了景文。
并義憤填膺地做了長達一個小時的演講,大意是他們現在高三了,而且馬上就要面臨期中考試,希望大家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打架鬥毆這種事上面。
作為額外懲罰,景文又包攬了包幹區一個月。
散會後,齊浩洋苦笑着說:“你再惹點事,這學期我都不用打掃包幹區了。”
“滾犢子。”景文回他,“包幹區也就算了,他還給了我這麼厚一本物理題,讓我下個月之前給他。操,神經病吧。”
齊浩洋還是頭一次見這麼惡毒的懲罰,感歎地摸了摸那本厚厚的《十年真題》。
“文哥,他這是要把你培養成第二個楊振甯啊。”他很損地說。
景文一巴掌蓋在他腦袋上,“這機會給你要不要?”
甯栩端着杯子去接水,路過時說:“這本習題我做過,如果有不會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說完,端着沉甸甸的杯子走了。
齊浩洋張大了嘴巴,“他什麼意思?是要輔導你作業?”
景文的嘴角向上翹了翹,又立馬壓了下去,故作不在意地說:“誰知道呢,也許覺得心裡有愧吧。”
幾日後的周末,艾珂和張麗莉按約定帶上各自的孩子,相聚在了南山高爾夫俱樂部。
陽光明媚,綠草茵茵。
運動完後,兩個女人戴着墨鏡和帽子,坐在遮陽傘下邊喝下午場邊交流八卦。
張麗莉抿了口紅茶說:“我們家那個,上周又和人打架了,被他小姨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通,這孩子現在一身反骨,我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好。這事兒驚動了他爸,前兩天又從燕中回來找他談心。”
“打架?怎麼回事啊?”艾珂驚呼道,張麗莉和她講了起來。
甯栩坐在他們旁邊,心想原來張明敏是景文的小姨,難怪上次會在關河水月遇到她。
他眼前忽然一暗,景文拿着球杆站在他面前,問道:“不去打兩杆?”
甯栩不感興趣地說:“我不擅長球類運動。”
景文剛要說什麼,張麗莉就對他道:“你給我過來。”
她把景文叫到面前,開始唠唠叨叨地訓他。
艾珂打圓場道:“黃主任不是說了,有挺多學生參與的,小文說不定也是被逼無奈嘛,你就别說他了。”
“他還被逼無奈?我看他就喜歡跟那幫狐朋狗友厮混,一個兩個都沒有正形!”張麗莉越說越氣,“要是他能有小栩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景文看向隔壁家的優秀孩子,實際卻是她口中的“狐朋狗友”,意味深長地對他挑了下眉。
“狐朋狗友”蓋戳者一臉鎮定地喝了口茶,絲毫沒有心虛的表情。
這時,甯阮走過來搖了搖他的手道:“哥哥,我餓了,想去吃牛排。”
艾珂見狀便對他說:“你帶阮阮和小文一起去二樓吃東西吧,我和你張阿姨再打一會兒球。”
張麗莉不放心地叮囑:“小栩,麻煩你看着景文把作業給做了,省得他又偷懶被老師罵。”
“哎呀,難得放假,就别催他了。”
“他哪裡難得,他可是天天放假。”
景文撇了撇嘴,跟着兄妹二人往二樓的餐廳走去。
甯阮好奇地打量着景文,她身高才一米五,仰着頭看景文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個巨人,居然比她哥哥還高不少。
景文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小東西長得還挺……挺像她哥。
尤其是眼睛,透着一模一樣的灰棕色,這讓他忍不住有點懷疑,他們家是不是多少帶點外族基因。
在餐廳坐下後,對面多了兩個面無表情的人。
一個大AI,一個小AI。
景文看得想笑,把菜單遞給甯阮道:“小AI,随便點,哥請客。”
甯阮接過菜單,警惕地看着他,顯然沒有開口叫“哥”的意思。
景文“啧”了一聲,看向甯栩:“你妹妹怎麼一句話也不說,白瞎了這麼可愛的臉,我還以為她會很粘你呢。”
甯栩沒說話,甯阮扯了扯他的衣擺道:“哥哥,我想喝自動販賣機裡的可樂。”
“去吧,隻能喝半杯。”甯栩說。
她心滿意足地笑起來,輕巧地跳下椅子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