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夏接過徐靜帆遞過來的水杯,慢慢的,小口小口抿着水,滋潤着有些幹裂的唇部。
她雙手手指交叉握着杯壁,摩挲着,眼簾半阖,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眸色。
“那你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遲疑着,左夏還是問出了口。
“其他人?”
徐靜帆偏頭想了想,肯定的搖搖頭,“沒有其他人啊!就是韓醫生抱你進的醫院。”
“是嗎?”
左夏垂着頭,長長的發絲掩蓋住表情,神色不清。
自己心底在期盼着什麼呢?她自嘲的笑笑,不是你說自有分寸嗎?現在心頭湧上的失望又算是怎樣?
徐靜帆見她情緒不對,又鑒于她此時情況的特殊性,斟酌着措辭,緩緩開口。
“夏夏,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
左夏看了她一眼,幹脆的答道,擡手喝了一口水,動作果斷決絕。
“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她狐疑的望着徐靜帆,依她的性子,自己突然這樣失控,她定會不依不饒的追問。
被她的清涼的目光看的心裡發了怵,徐靜帆不自在的攏了攏身上的白大褂,似乎那件象征純潔的衣服能給自己加點底氣。
“怎,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看看你而已。”
左夏平靜的開口,繼續看着她。
。。。。。
徐靜帆大囧,不是應該她對自己坦白從寬的嗎?!然後自己發揮狗仔精神,刨根究底,挖掘内幕,這樣說不定還能挖到什麼恩怨情仇啥的!
可是,為什麼現在反而自己像那個隐瞞病情,閉口什麼都不說的人!
好吧,她承認,自己确實也隐瞞了許多事!
左夏将杯子交給在旁邊調點滴的小護士,挑眉看着她,并不說話。
徐靜帆絞着手指,雙腳不安的互相蹭着腳面,慢慢挪到床邊,垂眉順眼,宛如六七十年代受了氣的小媳婦。
“夏夏~”
她冷不丁的抱了上來,反而将左夏從心底小小驚了一下。
片刻後,待她反應過來,她眉眼溫柔,雙臂環着,回抱着徐靜帆。
“夏夏~”
徐靜帆往日輕佻的嗓音有些哽咽,讓左夏面色不免有些動容。
“我有時候真的很後悔我選擇了醫生這條路,因為如果自己在意的人患上疾病,它能讓我清楚的明白,她的生命還有多久,完全不能作假!”
“可是,我又深深感謝我選擇了這條路,讓我不必眼睜睜的看着在意的人消耗生命,而自己卻束手無策!”
她越說越失控,最後竟然趴在左夏的肩頭嚎啕大哭起來。
單薄的病服并不能阻擋她濕熱的眼淚,透過層層布料,她炙熱的淚水灑在左夏的肌膚上,灼人心房。
左夏眸光有些複雜,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脊,斂了斂神色。
“徐靜帆!”
她一頭黑線,歎了口氣,“我又不是病入膏肓!”
“诶—”
徐靜帆怔住,從她肩膀上擡起頭,眼角還挂着淚珠,就那樣愣愣的盯着左夏。
旁邊的小護士目睹了全過程,内心正有些共鳴時,又被徐靜帆那無厘頭的表情逗得發笑,礙于此時,此景,以及此人的特殊,一直強忍着笑意。
看了眼小護士憋得通紅的臉頰,左夏無奈的幫徐靜帆擦了擦淚水。
“你是學精神科的嗎?”
徐靜帆在她柔和的動作下忘記了自我,乖巧的搖搖頭,自己明明專攻的骨科,她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接觸過精神科嗎?”
徐靜帆想了想,接着搖搖頭,再想了想,點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
左夏正被她的答案弄得有些發蒙,就見她拉下自己的手,不确定的問:“有一陣兒我喜歡看精神分裂的電視劇,這個算不算?”
感覺絲絲涼風飄過,左夏表情僵了僵,卻還是竭盡全力将她拉回自己的話題上。
“。。。這個可以不算。”
看着徐靜帆無辜的扁了扁嘴,她安慰的笑了笑,語氣明朗。
“你看,你又不懂精神科的事,就這麼早給我判了死刑,我這還沒什麼事呢,要是我真有什麼事,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再者,如果你眼淚多的話,以後别買鹽了,就用眼淚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