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瓊貞一聲令下,幾個千牛衛從東西兩面沖殺過來,他們平日學得戰陣搏殺之術,犀利要命,沈聽珠和商秋一招被他們抓住,押到高瓊貞面前跪下。
她一個箭步上前,揚手甩了沈聽珠兩巴掌,“賤人!膽敢傷我!找死!”
“高瓊貞!”杜如筠撲過去,欲攔下高瓊貞,她暴怒瞪着眼,擡手讓人攔下杜如筠,轉臉說道:“杜如筠,你别急,等本縣主收拾了她!再好好收拾你——來人,堵住這賤人的嘴,給我打斷她的手!”
千牛衛聽命過來,不顧沈聽珠的掙紮,粗暴塞了髒布進去。商秋慌忙跪下,磕頭道:“縣主,我們并非有意傷您,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沈聽珠臉頰紅腫一片,被千牛衛制住,動彈不得。千牛衛攤開她的雙手,拿了粗棍子一下一下重重打在上面,不多會兒,沈聽珠雙手血肉模糊,她方掙了一下,便被千牛衛死死按住,又因發不出聲,渾身疼得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
商秋吓得魂飛魄散,額頭磕破鮮血直流,仍不停哀求。
高瓊貞嫌棄地撇過頭。商秋見她無動于衷,一咬牙,拼盡全力掙開壓制,抽出千牛衛的佩刀,橫在身前叫道:“别過來!”
“拿下她!”高瓊貞喝道,千牛衛一擁而上,商秋胡亂揮着刀,豁出命攜刀飛跑出去,千牛衛立馬追了上去。
商秋腳不沾地,一路不停,飛似得沖出獵場,半路不慎撞在一小娘子身上,她忙跪下告饒,小娘子卻扶起她,柔聲道:“無妨,你是誰家的小娘子,怎得這般魯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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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芳草綠如茵,千牛衛擡椅沏茶與高瓊貞,她高坐在椅上,擡手讓千牛衛撤手,沈聽珠猛然摔在地上,臉色煞白,一雙手血淋淋,已是擡不起來了。
高瓊貞輕笑出聲,“你敢攔本縣主的箭,好大的膽子,呵,打斷你的手,不足以讓本縣主解氣,不如——本縣主今日治你一個故殺之罪,賤婢殺主,處以死刑,故殺者處以斬刑。”
她向後惬意一靠,悠然把玩着手中的名貴玉器,掃了眼姿态狼狽的杜如筠,笑道:“你說……如何?”她解下自己的佩刀,丢在杜如筠面前,“你不是精通醫術嗎?不如由你來行刑,一刀下去,給她個痛快!”
杜如筠掙紮着爬到沈聽珠身邊,撕下自己的衣襟為她簡單包紮傷手,又扯掉她口中的布團,将她護在身後,目光寒凜凜,“高瓊貞!你我的恩怨,何故牽連無辜!”
“無辜?這賤人傷了本縣主的臉,罪該萬死!”高瓊貞呵呵一笑,“杜如筠,聖上那般疼愛你,本縣主豈敢動你分毫?”
說着,她招手讓千牛衛抓住沈聽珠,撲地大笑道:“你既然不願,那好,本縣主親自來——”
一千牛衛立時抽了佩刀,欲揚刀砍向沈聽珠,隻聽“嗖”一聲,一箭直射穿這千牛衛的喉嚨,高瓊貞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又一箭,以雷霆之勢射向她,她眼瞧見,吓得忙擡手抵擋,不想這箭迅疾,一擊射穿她一隻手,鮮血汩汩湧出。
“啊——”高瓊貞疼得亂叫,千牛衛忙抽刀,護在她的左右,高瓊貞雙膝發軟,癱在地上,顫巍巍動了下手,隻見箭杆尾上赫然雕刻着河東裴家的族徽。
不遠處,裴之巽緩慢推着木輪椅過來,他今日一身青衣,用玉冠束了高馬尾,腰懸純金玉珠,臂上挽了彎弓,日光映照,金燦燦一把,他一記冷冽又可怖的眼光掃過來,高瓊貞登時出了一身冷汗,不禁一縮,怒道:“裴之巽!你…你瘋了,你竟敢傷我!”
隻見裴之巽慢條斯理整了整袖袍,語調緩慢,“在下無禮,縣主,這——才叫故殺!”
“你!”高瓊貞正欲罵他。忽聽一聲焦急呼喚:“小四!”
沈聽珠慢擡起頭,隻見商秋攜着沈聽娩一群人徑奔過來,沈聽娩看見沈聽珠一雙血手,眼前陣陣發昏,她顫聲道:“小四,阿姊來晚了。”
沈聽珠搖了搖頭,“我……沒事。”
沈聽娩憤然起身,語氣冷硬:“清樂縣主這般傷我小妹,是打算從今往後都與我們沈家為敵了嗎?”
高瓊貞眼神在二人之間看過,料是沒想到沈聽珠的身份,皺起眉頭,“哼,是這賤人先傷我……”
沈聽娩毫不遲疑,倏然上前掴了她一巴掌,“傷你?這一巴掌,是替我家小妹讨的,你傷她至此,我便叫你好好清醒清醒!”
高瓊貞從未受過這般羞辱,怒而起身,卻被沈聽娩一把推倒,她跌在地上,叫道:“你竟敢打我!千牛衛,抓住她!給我殺了她!”
“有何不敢?”沈聽娩亮出太皇太後金印,氣勢凜然,“太皇太後金印在此,誰敢造次!”
在場衆人臉色劇變,紛紛跪倒,千牛衛更是僵在原地,不敢妄動,高瓊貞已是氣急了,大聲叫道:“你們這群狗東西!我才是你們的主子!我讓你們起來!”
沈聽娩冷笑一聲,“高瓊貞,你若不服,你我二人便去對薄公堂,再不服,就去陛下面前好好分辨,你敢傷我家人,我定叫你血濺五步!”
沈聽珠強撐起身子,看到此情此景,方才強忍着未落下的淚,現下卻止不住,全落了下來,“阿姊。”
高瓊貞面若瘋婦,狂叫不止。
再一聲:“太子至。”,一衆人齊跪地,太子趙明乾和太子妃裴之甯幾步過來,趙玉琮緊随其後,目光觸及沈聽珠染滿鮮血的雙手時,瞳孔驟然一縮,淩冽的濃眉蹙在一處,眼神陰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