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道是一硯梨花 > 第5章 命

第5章 命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天色已過未時,沈聽珠送過裴之巽,徑奔下山,方行幾步,一人忽地從樹上跳下,攔住她的腳步。

沈聽珠吃一驚,待看清來人,才松了口氣,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見過世子……”又悶聲嘀咕一句,“世子怎得總是這樣出現?”

“因為這樣——才能抓到一個做壞事的小娘子。”趙玉琮一身赤色圓領缺骻衫子,腰束鑲玄色虎紋繡白玉腰帶,身姿修長英挺,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吹一聲哨子,一隻海東青從雲中飛出,又似巨大的雪花掠來,唳幾聲,黑色爪擘抓在他的肩上。

他歪了歪頭,一張笑面,相貌堂堂,隻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沈聽珠眼珠子霍地一亮,欣喜道:“它是您養的嗎?”

“非也,借來玩的。”趙玉琮食指彎起,順了順海東青的毛,它抖了抖頭,似是享受,他一揚手,海東青叫兩聲,又突地飛走了,“它叫阿兕,東陸進貢來的,不親人,又習慣啄人,是個難馴的。”

沈聽珠擡頭看去,隻見阿兕展臂自由飛在山間,日光穿過純白羽毛,層層疊疊,泛着金光,她一時看得呆住了,收不回視線。

趙玉琮向前一步,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笑道:“老實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沈聽珠回過神,面上綻開無辜笑意,“世子這話是何意?”

趙玉琮靴尖碾碎一片枯葉,斂了笑容,似是苦惱地思索着,“昨個夜裡…要我細說那具稻草人,還是聊聊陷坑的鋤頭…?”

沈聽珠心裡咯噔了一下,忙道:“世子,這要命的事情,您可小聲點吧!”

“承認了?”

沈聽珠眼咕噜一轉,又有了主意,“臣女有一要事相求,不知……”

趙玉琮嘴角輕輕揚起,“但說無妨。”

“世子可否将今日之事告與聖上?”

“這事兒,倒不難,隻消你答應我——往後在我面前,莫再提‘臣女’二字,這勞什子稱呼聽着就煩,我便幫你一回,如何?”

沈聽珠猶豫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一言為定。”趙玉琮滿意地笑了,“不過上次是青棗,這次你打算用什麼物什讓我保守秘密呢?”

“世子已經和我做了交換,怎得還要物什?”

“不一樣,這是兩碼事。”

沈聽珠漲紅了臉,“世子真不講理,您何等身份,幹甚隻盯着小女子的物什?”說着,不情願地從布兜掏出彈弓,遞給他道:“這是我前些日子新購來的玩意,世子拿去吧。”

趙玉琮接了彈弓,盯着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笑得大聲。沈聽珠氣惱一句:“世子拿了,可不許再笑了!”

“生氣了?”趙玉琮觀察着她的表情,彎下腰,眉宇間俱是泰山壓頂的氣勢。

沈聽珠近眼看去,不覺如臨大敵,心頭突突亂跳起來,“世子,我…我先走了!”

趙玉琮想伸手攔她,她卻似泥鳅一般溜地滑走了,趙玉琮“欸”了聲,忙追去,“真生氣了?這彈弓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

漫山隻聽得沈聽珠的回聲,迎着山泉水聲,連綿不絕。

*

小徑這一邊熱鬧,趙獻琮沒了平日的金尊玉貴,跋扈自恣,如今遭了這一下,不僅吃了一身灰,還摔傷了左腳,姿态狼狽不堪。

他暫不能動彈,額角青筋暴起,隻留一張嘴,罵聲不止,“待本王出去,定将爾等挫骨揚灰!”他暴怒揮鞭抽向坑壁,激起一片沙土,沙土裹着唾沫從鼻腔湧入,嗆得他涕淚橫流,佝着脊背劇烈咳嗽,這窘迫模樣倒顯出三分滑稽。

路煦等人急得團團轉,碰不得,說不得,沒了辦法,隻得軟了話,央求一旁的聖僧和渚晏,“渚匠工,聖僧,還請您兩位出手相助,救我們家小王爺上來吧!”

“阿彌陀佛,路施主稍安勿躁,老衲方才已喚了内侍來,要不了多久,來人就能将小王爺救出來。”聖僧搖了搖頭,問渚晏道:“蓬萊,這究竟是個什麼陷阱?”

渚晏看一眼,“連環翻闆——陵墓機關暗器的一種,是以人一踩上木闆,便會自動翻轉,将人推入深坑,坑底布滿尖刀利刃,一旦中計,幾乎不能生還,小王爺如今所中,是改版過的連環翻闆,設計之人隻在坑底鋪滿炭灰,不會傷及性命。”

說到此,他不禁笑曰:“當真是‘冰雪淨聰明’。”

暮色漫過山脊,一聲海東青的唳叫穿透暮色,趙玉琮衣袍随風翻卷,從懸崖峭壁飛落下來,他做一揖道:“渚匠工,聖僧。”又見趙獻琮這狼狽像,笑得胸腔都在震顫,“我記得這後山小園素來清淨,怎得今日倒成了捕獸場了?”

趙獻琮眼神陰毒,隻盯着趙玉琮看,“這是不是你做的?!”

趙玉琮俯身拾起一塊碎石,精準擲在趙獻琮頭上,故意道:“對了,就是我做的,本是用來抓野兔,怎得抓住你們這些蠢貨!”

渚晏若有所思看他一眼。

趙獻琮勃然大怒,一邊抓起坑底的土塊往他身上砸去,一邊大聲咆哮道:“獠賊!等本王上來,定要殺了你!”

“呀!”趙玉琮閃身躲開,掏了掏耳朵,怪裡怪氣笑道:“看來還有氣,那還急着救什麼?——趙獻琮,當心氣壞了身子,這該如何是好呢?”

路煦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又不敢對這位發脾氣,隻得細語勸說:“世子爺,求您少說兩句吧!”

趙玉琮得了趣,不為難路煦,他暗自舒了一口氣。渚晏卻道:“世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渚匠工,請。”二人行至偏處,渚晏道:“今日臣見一娘子在此,世子可知她和這連環翻版……?”

“我知渚匠工要問什麼,隻是事出有因,着實不便奉告,還請渚匠工見諒,倘若平羨王問責,全當是我的過錯,晚輩在這敬您一禮,以作謝過。”

趙玉琮眼中帶着幾分敬重,正經行一大禮。

渚晏将手一讓,微笑道:“世子,使不得,使不得,臣明白世子的意思,萬福寺還有要緊之事,臣先行一步!”

*

這夜急雨,雨珠砸在窗棂上發出密集的響聲,趙玉琮立于禦前,将趙獻琮近日種種耍花招逃懶好說了一頓,又道:“陛下明鑒,趙獻琮上月赴白鹿山圍獵,竟放縱禦馬肆意踐踏農田,農戶王大在衙前哭了三日,臣已着人謄錄在案。”

“荒唐!”皇帝将手中的茶盞重重磕在案幾上,“傳旨,罰他跪于佛堂,抄寫經書反思己過,誰敢近前侍奉,便與那狂悖之徒同罪!”

醜時,“吱”地一聲,角門拉開一條縫,門外黑魆魆看不清,一道黑影冷森森說道:“平羨王問話,昨個夜裡,沈大夫及其家眷在何處?”

閃電急促閃過。沈忡應撐着傘,答道:“回王爺的話,昨夜臣與朱侍郎飲酒叙事,内子與小女聽娩、聽珠,朱侍郎之子朱湜,幾人在隔間作詩題曲,至天明,一夜未出寝閣。”

黑影被冷雨襲得濕透了半身,語氣不善道:“沈大夫之言,有何佐證?”

一聲沉雷,電照長空。渚晏站在沈忡應身後,黑地看不出臉色,“可問完話了?昨夜我也在沈大夫這處,怎得連我也要問?”

“小人多嘴,不知渚匠工在此。”黑影吃了一驚,忙行禮告退。

沈忡應與渚晏二人對望一眼,一齊款步進門來。沈聽珠跪在正中,沈聽娩陪在左右,二人方挨了一回手闆,正抽抽噎噎地哭着。

沈聽珠挺直脊背,“母親,設陷一事是我所為,與阿姊無關!”話音未落,沈聽娩已撲跪上前,“回阿娘的話,此事是我慫恿小四——”

外面沉雷一聲接一聲響着,滕夫人怒道:“事關皇家之事,非同小可,豈能如此胡鬧?”

“母親容禀。”沈聽珠直起身,琉璃瞳裡映出跳動的燭火,“您曾教過我們引滿不傷仁,握權不忘義,趙獻琮恃強淩弱,欺辱無辜,今日這般,是他罪有應得!”

雨聲急促起來,渚晏掀簾而入,呵呵一笑,“滕夫人莫要動氣,小娘子年少曆事未深,偶有疏漏亦是常理,如今這事已妥善處置,滕夫人萬可安心。”

沈忡應見兩個孩子可憐,當和事佬道:“娩兒、珠兒,你們二人如今跪也跪了,手闆也打了,可知錯了?”

“女兒知錯!”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