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氤氲着蒸汽。
沈止将手貼在暖氣片上暖和了一會兒,估摸着沈疾川快洗完了,就在卧室的衣櫃裡給他找了套換洗衣服。
他剛找好,浴室那邊就傳來一聲模糊的:“沈哥!”
“來了。”
沈止拎着衣服,伸手敲敲門。
門偷偷開了一縫,一條濕漉漉的、線條流暢的手臂伸了出來。
手臂好看。
沈止多看了好幾秒,才遞給他:“浴巾,先擦一擦。”
手臂拿着浴巾縮回去,窸窸窣窣一陣後立馬又伸出來。
沈止又遞:“睡衣的上衣。”
手臂縮回去,第三次伸出來。
沈止遞:“睡衣的褲子。”
手臂縮回去,遞四次伸出來,沈疾川無奈道:“沈哥,别玩了,我得趕緊穿衣服出來,你還沒洗呢。寒氣在身上留久了,你準會感冒的。”
明明可以一次性遞過來,偏偏一件件給。
“哦,好吧,”沈止嘴角一勾,“最後一件了,内褲。”
他将四角布料壓在沈疾川掌心,明顯感覺到後者身體一僵。
沈止慢條斯理的收回手:“新的,沒穿過。而且你不用擔心型号。”
男性生-殖-器通常在18歲的時候基本定型,很少的人才會長到20歲。
18歲時,他們每一處都是一樣的,沈止曾用手指觸摸丈量過的地方,什麼狀态下尺寸如何,他當然清楚。
沈疾川沒多想,就是穿上跟沈止同款睡衣和内衣之後,他耳朵莫名有些發熱。
他揉揉臉打開門,“沈哥,你快去洗吧。”
睡衣領口大,他出來的急,領口歪斜,露出半個肩膀,沈止眼睛微微眯起來,“肩膀怎麼回事?”
隻見沈疾川肩膀上,淤青往後背的方向延伸。
沈疾川努力往後扭頭:“呃……”看清後他嗐了聲,“被奶奶用棍子抽了幾下。沒事兒,兩三天就好了。”
“過來。”
沈止拉着他手腕,讓他坐在沙發上,然後把自己受傷時用的藥油找了出來,站在沈疾川後面,下巴輕擡:“上衣脫了。”
“真沒事。”
“脫。”
沈疾川别别扭扭的脫了上衣,露出後背。
還好,冬天穿得厚,從肩膀往下,隻有三塊淤青,越往下越輕。
沈止挽起袖子,在手上搓熱了藥油,用力壓在他背上,然後緩緩揉着:“疼不疼?”
沈疾川撐着下巴:“不疼,就是挺新奇的。”
沈止:“新奇?”
“嗯。”
就是……隻是淤青而已,放着不管很快就好了,從來沒人這麼鄭重的對待他身上這樣的小傷。
沈止又往掌心倒了藥油,緩緩搓熱。
沈疾川趁着這空檔回頭,本來是想說這樣就行了,你趕緊去洗澡,卻不想餘光瞥見了沈止右手的小臂。
看清的那一刻,他瞳孔一縮。
隻見那本該修長勻稱的小臂上,布滿了嶙峋的、蟄伏在皮膚上的疤痕,凹凸不平,醜陋可怖。
沈疾川從書上看到過這樣的傷。
這種傷一般是小臂骨頭碎了,又受到外力擠壓,骨頭碎片從裡面刺破了皮膚,還有明顯的手術拼接縫合痕迹。
往常沈先生未曾露過手臂,是以這是他第一次見。
“吓着你了?很醜吧。”沈止淡淡道,左手掌心再次壓在沈疾川後背,“忍着點,我用力了。”
“嘶……沒有吓到,我是勵志當醫生的人,怎麼會被傷口吓到?”沈疾川龇牙咧嘴,“就是之前沈哥你說過,你出過車禍,右手有傷,隻是這傷口比我想象的嚴重很多。”
沈止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或許當不了醫生呢?”
沈疾川想也不想:“那不可能。”
沈止:“我是說萬一,萬事都會有意外,就比如說你高考,和醫學系失之交臂。”
沈疾川:“不會的,要是考不上,我就再考一年,E大分數線擺在那,隻是時間問題,我可以的。”
沈止沉默片刻:“如果有這樣一個未來,你沒能當上醫生,你會對這個未來的你失望嗎。你看到他沒有成為你期望的樣子,他也沒有變得很好,沒有很優秀,甚至被人騙得很慘,活成笑話,你會失望嗎。”
沈疾川覺得沈先生的問題有點奇怪,但一時也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他認真想了想。
“嗯……會有點吧。”
他後背上,給他揉開淤青的手停住了。
沈止将袖口放下,遮住傷疤,從沈疾川身後離開。
沈疾川忙說:“沈哥,你又去幹嘛。”
沈止語氣比平日更淡:“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