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寬碩的手掌中,躺着幾個小型的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
它們大多都已經被碾碎了,零零碎碎四分五裂,但還是能夠隐約看出輪廓。
李燭的聲音冷冰冰的,落在他的耳邊。
“寶貝兒,我隻是有點小難過。”
說着,男人的眉頭微蹙了一下,又很快松解。
“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畢竟,我還是很有懷疑的必要的。”男人的臉湊近了一些,輕聲道:“這張跟你一般無二的臉,一看就是個殺人犯。”
張重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帶着哭腔:“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沒有懷疑,我沒有懷疑……李先生,我沒有……”
“小光,不是說好了。”李燭輕笑了一聲,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以後隻有真心話日了哦,說謊話的話,鼻子會變得很長很長……”
他的聲音帶着濃厚的氣息,真實的情緒被裹在迷霧裡,叫人猜不透,看不穿。
小少爺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因為應激而崩潰的精神霎時穩定了一下,走丢的理智終于回籠。
他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卻還是帶着輕輕的顫抖。
那張臉緩和了下來,扯出一抹笑容。
“對不起。”
“我、我隻是……我隻是有點害怕。”張重光說着,他去拽了拽對方的衣袖。
“但,但我已經相信了的!這一個多月以來,這些設備什麼線索都沒有發現……我早就相信了的。”
“那天,真心話日結束後的第二天,我就已經将這些設備全部清掃了。”
“我信了的,我信了的。”
說着,他眨巴着眼睛落下幾滴淚,不知是委屈還是愧疚。
“我知道我這樣很不對,我不該懷疑你的,是我的錯……我特别想彌補你的,李先生……你給我個機會。”
“真的信了的……”他最後落下的聲音哽咽得不成人聲,像是一隻幼犬的嗚咽。
可不管他怎麼解釋,男人的那張臉都沒有變過。
那雙黑得可怖的眼睛隻是冷冰冰地盯着他,嘴角帶着那抹生硬的笑容。
密室裡有些虛幻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将他襯得像是一隻随時會奪人性命的惡鬼。
這張一動不動的臉,死氣沉沉的。
突然,他的眼睛像是捕捉到了什麼變化,瞳孔飛速地挪動了一下。
“寶貝兒,你的小動作有些太明顯了。”
張重光身形一顫,手機險些就脫了手。
他下意識地想要将手機藏起來,可卻早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男人的力道很大,直接強迫他擡起了手。
“寶貝兒,你在跟誰打電話啊?”李燭的視線并沒有看向曝露出來的手機屏幕,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
仿佛,他似乎不關心這通電話有沒有撥通出去一樣。
張重光的手指找到機會,直接撥了出去。
“覃鴻輝”的名字占據了大半個手機屏幕。
沒兩秒,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霎時,張重光的臉都白了。
因為這手機鈴聲是從李燭的口袋裡傳出來的。
男人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将屏幕沖着他晃了晃。
“心肝”來電。
李燭輕笑一聲:“原來寶貝兒在給我打電話。”
小少爺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覃鴻輝的手機号碼已經被改成了他最熟悉的一串數字。
他曾經耗費一天背會的,愛人的電話号碼。
男人松開了他的手腕,任由他拼了命的查找。
這時,他才發現他的手機不知何時已經被格式化了。
微信和其他社交軟件沒有下載,手機的通訊錄裡依舊有上千個聯系人,但随便點開一個,都是那串熟悉的電話号碼。
他的世界,隻剩下了李燭一個人。
張重光的呼吸一滞,僵硬地擡起了臉。
“李先生……”
李燭嗯了一聲,隻是道:“沒關系的,小光。”
“雖然你是個壞孩子。”
“但我也不會丢掉你的。”
他擡起手掌,一如往常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是他們把你帶壞了。”
可這曾經能令張重光感到救贖的安撫,在這一刻,卻令他全身的血液,從頭涼到了腳。
“叮鈴。”
項圈的輕響,落了兩下。
……
張重光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幾回,他隻知道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被對方好好清洗了一番。
李燭對人體的生理結構太過了解,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地達到想要達成的結果,卻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此時,小少爺趴在操作床上,四肢被控制着。
他的身上還殘留着淡淡的消毒水氣息。
男人在他身上打了幾個洞,胸前和肚臍位置,他曾念叨過的地方,都如願以償地留下了印記。
也許是怕他着涼,這間密室的供暖系統做的相當完善。
盡管他隻是赤/條地趴在操作床上,冰涼的鎖鍊還捆着他的手腳,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中。
周圍的溫度也是相當适宜的。
男人站在不遠處的小隔間裡,清洗方才使用過的道具。
那是一把銀制的玫瑰镂空拍。
已經在他的後面留下了一朵又一朵玫瑰烙印,現在肯定紅得鮮豔欲滴,非常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