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時分,天空是淺淺的灰紫色,很有韻味。
機組班車已在停車場等候,是一輛考斯特,的确能輕松平放她的古筝。
許黎念在一群深色制服中特别顯眼,她今天是Lululemon女孩,上身是澱粉藍scuba,搭骨白色泡芙馬甲,下身是太陽灰瑜伽褲,配薩洛蒙的銀灰色運動鞋,都是淺色系,對比很是強烈。
這是她平時最喜歡的穿搭,休閑運動兩不誤,舒适第一。
她默默地跟在隊伍最後面,看到段莫凡并沒上車,而是閑閑地站在車門旁刷手機,聽到琴箱滑輪的聲音才掀起眼皮。
“來吧,這大家夥交給男士。”
許黎念沒有松手的意思,微笑着婉拒:“不用了,我可以。”
他忽然朝他俯身,高大的身形立刻在她面前形成一道陰影。
“許黎念小姐,”喉結随着輕笑震動,“給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這距離過于近了,許黎念本能地頭往後仰,與之拉開距離,握着拉杆的手卻依然沒有松。
他直起身,聳了聳肩,自我調侃,“果然信任感一旦崩塌,很難再重建。”
“不是……我隻是不太習慣自己明明能做到,卻要别人幫忙。”
段莫凡微笑着點點頭,沒有再堅持。
長腿一邁上了車,對機組成員說:“你們東西都往前放,過道留給這個大家夥。”
有人好奇問:“這是什麼呀?”
此時許黎念正在把琴箱搬上車。
段莫凡的餘光瞥見琴箱上的卡通熊貓貼紙,話鋒一轉,“國寶級設備。”
這人該不會是在記仇剛剛駁他面子吧!
車内哄堂大笑,許黎念耳尖微微泛紅,下意識地瞪了他一眼,他卻隻是挑了挑右側的眉毛,嘴角附和着笑意。
“我這是古筝,隻不過琴箱有點大。”她解釋着,怕人更多的探究。
“哦!~~”
古筝小仙女!
衆人一副恍然大悟,又偷笑着交換眼神。
許黎念很疑惑他們怎麼這樣的反應,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梗?還是真的都沒見過這麼大的樂器?航司工作見識過形形色色的東西不應該吧?
她尴尬地扯出一絲笑意:“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等她擺放好古筝,直起身子擡頭,發現隻剩兩個位置,機長身旁,以及最後一排中間對着過道的。
她低下頭,毫不猶豫地走向最後一排。
發現旁邊坐的正好是飛機上問她是不是不舒服的空乘。
許黎念朝她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對方也認出她來了,笑着小聲說:“機長也太低調了,不提前說一下有朋友在飛機上,我們也好特别關照一下。”
許黎念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一句兩句說不清,而且沒必要和陌生人說得徹頭徹尾。
她禮貌地彎了彎嘴角沒說話。
“這個位置容易摔跤,你倆怎麼不坐一起?”
空乘的眼神朝着段莫凡的方向指了指,疑惑兩人怎麼這麼疏遠。
許黎念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見段莫凡一個人坐着兩個位置,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機,一條長腿伸在過道裡,正好抵住她琴箱的一頭。
誰又能知曉他們不是朋友,隻是一起意外引發的特殊陌生人。
“沒關系,後面寬敞一點。”
空乘沒再追問,猜測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好意思,避嫌呢。
隻是許黎念這話說完沒多久就被啪啪打臉,一個急刹車,她連抓手的地方都沒有,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傾,還好旁邊的空乘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段機長,你也太不體貼了,差點摔倒!”空乘朝着前面喊。
段莫凡應聲往後看了一眼,看到她的手還拉着許黎念的胳膊,立刻明白了過來。
他看向許黎念。
“坐過來啊。”
見她猶豫,他又補了句:“或者我過去?”
“好霸道喲!”
許黎念聽到有人在小聲調侃。
這男人看起來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這麼多雙眼睛看着,為防止更多亂七八糟的猜測,她默默起身,扶着座椅靠背往前走。
他往外面挪了挪身子。
“你坐裡面,我幫你抵着點國寶,可不想再折我手裡。”
炫耀腿長是吧,好吧,确實被他炫到了,至少她的腿抵不住那麼大個琴箱。
許黎念點點頭,側着身子坐了進去。
突然和一個不熟悉的男人靠這麼近,她其實有點不自在。尤其他身形高大,座位其實沒有那麼寬敞,就顯得兩人靠得更緊,甚至袖子都是碰在一起的,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極淡的木質調香味。
聊天又不熟,聽歌顯得不禮貌,于是她打開手機玩抓大鵝。
總要找點事做,才沒那麼尴尬。
他應該是瞥到了她玩的遊戲,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彎脖鴨子挂件,捏着吊繩,半轉過身去看向右後方的空姐。
“蔡蔡,你這鴨子不行,這都在駕駛艙曬半天了,根本沒有變成烤鴨。”
被cue的空姐擡頭一看,見塑料鴨子還是白白的色澤,說道:“我看評論區都變成烤鴨色了呀。唉,又被騙了!算了反正才兩塊五還包郵。”
段莫凡無情吐槽,“這玩意兩塊五?我看你像個二百五。”
這麼一說吧,車廂裡氣氛都活躍了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機長,有沒有可能這是車載鴨,你是機載,打開方式不對。”
“看來駕駛艙玻璃挺防紫外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