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閘門突然被無聲地打開,一時間,記憶紛至沓來,蜂擁而上,把她整個人都卷進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時光裡。
——在北京的公寓裡,兩人第一次鬥嘴。她一臉嫌棄地說他是“小白臉”,他不甘示弱地回擊她是“老阿姨”。那天雖吵得天翻地覆,卻也讓彼此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在馬場的第一次約會,兩人并肩馳騁在草原上,風從耳畔掠過,天地遼闊,配合自然得仿佛早有默契。說是初次約會,卻更像兩顆節奏一緻、彼此吸引的星,在同一軌道上并肩而行,毫無生疏感。
——他們過的第一個七夕,他愛屋及烏地一拖五帶着她一家人,硬是把原本精心準備的雙人燭光晚餐,變成了熱熱鬧鬧的家庭聚餐。他沒有半句抱怨,反而很貼心的和她外甥女互動,像早就是這個家的一員。
——婕昊的生日那天,兩人依偎在黃山山頂,看着晨曦緩緩升起,腳下雲海翻湧。手裡捧着熱豆漿和飯團,早餐雖樸素,卻是鄧聞精心策劃的。那一刻,她覺得,再貴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這人間煙火裡的一份用心與真情。
還有許許多多瑣碎的、吵鬧的、甜蜜的片段,一幕接一幕,在腦海裡翻滾放映——
一會兒讓她忍不住低頭笑出聲,一會兒又讓她眼眶發酸,鼻頭發熱。
她靠在廚房門邊,一個人忽笑忽哭,像個瘋子。可她停不下來。
這些畫面一針一線把她縫進了記憶裡,再也逃不開。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她終于明白了。她是愛他的。
隻是她太慢、太遲鈍,一直沒有意識到。
這份愛參雜在生活的縫隙裡,藏在一次次争吵後他的回頭、在一日三餐裡的心思、在每個疲憊深夜裡的默默守護。
它從來不張揚,不熾烈,卻早已滲入她的血液——就像《李爾王》裡的鹽,存在的時候毫無察覺,等失去了,才知道那是命根。
她的笑漸漸止住了,眼淚卻越流越兇,像止不住的潮。
胸口像被什麼抽空了一塊,疼得她幾乎站不住。
她突然特别想他——
想念他看她時眼裡閃着光的樣子,像少年初戀般真摯熱烈;
想念他和她約會時那副桀骜不馴、卻又忍不住讨她歡心的小傲氣;
想念他生氣時的憤怒、委屈時的吼叫,每一個情緒都赤裸得毫不遮掩,隻因為在乎;
想念他站在舞台上光芒萬丈的模樣,那一刻,他屬于全世界,可她知道,他的目光隻會先看向她;
甚至——她連他那偶爾油膩自戀、覺得自己帥得不行的模樣,都開始懷念。
因為那一切的表情,都是因她而生。
可現在,她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他看她的眼神,冷得像石頭。沒有笑意,沒有溫度,更沒有那曾經讓她心動不已的光。
她擡手狠狠抹了把眼淚,啞聲低低自語了一句:“婕昊,哭有什麼用。”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麼。
這一次,她要主動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