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加把勁了,兄弟。”他一本正經地點頭,語氣卻帶着掩不住的鄙視
三個小時的課下來,鄧聞覺得自己全身骨架都快散架了。
每當他好不容易抓住點“順滑”的手感,腳下闆子就像故意跟他作對似的,猛地一偏,把他連人帶闆摔得七零八落。有時候滾下坡時,整個人像團滾雪球,連護目鏡都歪到耳邊去了。
婕昊滑完高級道,特地來新人道看看他的“進度”。剛站在雪道邊,就看到他在雪地裡掙紮着爬起來,動作像一隻被掀翻的烏龜。原本她還打算冷嘲熱諷幾句,可那副狼狽樣子實在太慘了,嘴邊剛到的調侃話,硬是被一股莫名的心軟給攔了回去。
她忍住笑,好聲好氣的對他鼓勵道:“不錯不錯,已經比上午穩多了。”
一旁的教練倒是笑開了花,走過來跟婕昊套近乎,一邊沖婕昊豎大拇指,嘴巴根本停不下來:“哎喲我天,艾莎姐,您是真有兩把刷子啊!我教了四五年了,滑得快的多,滑得猛的也不少,但滑得又飒又帥的,就您一個!”
婕昊聽他們叫她艾莎,真是哭笑不得。
“嗯……”鄧聞正跪坐在雪地裡,一邊拍着身後摔出來的雪渣,一邊皺着眉頭看向教練,語氣裡帶着點受傷的自尊和無奈的吐槽,“你叫她艾莎,那我是什麼?雪寶嗎?”
話音剛落,教練一愣,随即笑得護目鏡都快滑下來:“哎喲,兄弟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婕昊也是沒忍住,捂着頭盔下的臉笑得直不起腰,差點一腳踩空滑出去。
鄧聞坐在雪地裡,翻着白眼看着兩人笑得前仰後合,自己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小聲嘟囔了一句:“行行行,雪寶就雪寶,我回頭讓你們看看什麼叫雪王。”
他們在一個月内連着去了四次,每次鄧聞都摔得不輕,但他也越摔越不服輸。他不但認真學,還偷偷去買了專用護膝和防摔護臀墊。一來生二來熟,教練們不一會兒就都知道他們倆是誰,一見到就笑嘻嘻打招呼:“哎呦,艾莎姐來啦,雪寶今天準備好沒?”
“你們夠了啊。”鄧聞從更衣室走出來,頭盔下的臉黑得快滴墨。
“挺你呢哥。”教練一邊笑一邊給他遞闆子,“咱今天争取滑上中坡。”
婕昊每次都看在眼裡,嘴上不說,心裡卻早已被他那點小傲嬌和不服輸感打動。她知道他可能不像她那麼愛滑雪,可就是為了陪她,硬是啃下來。
有一天,婕昊正在初級道裡陪鄧聞練習滑行,忽然聽到一旁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婕昊?!”
她轉頭望了幾眼,眼睛微微眯起,才驚訝地喊道:“James?”
James 快步滑過來,目光在婕昊的頭盔和裝備上打量了一圈,一臉驚喜地張開雙臂,自然地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見到你真好。你怎麼會在初級道上啊?”他一臉不解地問。
James 和婕昊曾一起滑過幾次雪,知道她水平不俗,一直在中高級道上飛馳。
婕昊嘴角帶笑,側頭努了努嘴:“哦,我在陪男友學滑雪呢。”
她一邊說,一邊朝不遠處的鄧聞揚了揚下巴。鄧聞剛從摔倒中爬起,正拍着身上的雪,看到婕昊和之前那個美國人搭讪,心頭升起的一絲醋意。不過聽到婕昊把自己作為男朋友介紹給了人家,醋意頓時一掃而空,心裡樂開了花,差點笑出聲來。
James 聽完明顯怔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笑,很大方地朝鄧聞點頭緻意:“恭喜你啊。”
鄧聞剛想紳士地傾身過去和他握手,結果動作太猛,腳下一滑,“噗通”一聲臉朝下又摔進了雪地裡,連帽子都蹭歪了,惹得旁邊的小孩都笑出了聲。他氣得咬牙翻身坐起。
婕昊在一旁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沖 James 打趣:“He’s not very good(他滑得很爛)。”
James 也忍俊不禁,轉過身,用帶着外國口音的中文朝鄧聞鼓勵道:“沒關系,加油!”
說完,還潇灑地對他們揮了揮手,滑着闆揚長而去,留下鄧聞一臉“雪中淩亂”。
婕昊扶着鄧聞起來,她幫他整理頭發上沾的雪,指尖劃過他的額頭時,他正出神地看着她。
“你又看什麼?”她側頭問。
“看你啊。”他笑了笑,“我覺得你介紹男友的時候,真的好帥。”
婕昊一怔,随即一個揶揄:“是嗎,雪寶?我覺得你摔的時候也很可愛啊。”
鄧聞臉一黑:“你再說一邊,試試?”
她沒理他,低頭扣緊單闆的綁帶,他坐在她身後,邊看邊嘟囔:“喂,說好的要尊重彼此呢?你這叫人身攻擊!”
她回頭朝他一笑,手指勾住單闆的邊緣,利落地騰地一躍站起,接着身體輕巧地一轉,闆頭朝下,直接沖出起點。她的聲音在風雪中飄遠——
“那你就追上來啊,雪寶。”
他坐在原地怔了幾秒,看着她在雪道上飛揚的背影,還有那一抹回頭時燦爛又放肆的笑,嘴角忍不住揚起。哪怕心裡還帶點不服氣,手上也不停的扣帶上綁帶。不自覺地追了上去。
畢竟——那樣耀眼的人,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