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乾當秦甄是詫異于自己這麼快就擺脫了引魂鬼，不禁笑道：“你也不必如此為難，秦甄，你忘了我說過什麼嗎？我承諾過，隻要你站在我這邊，我就會無條件支持你——這個承諾現在還有效。放棄白荇平吧，你應該能看出來他不過是國安的一個棋子，你真以為我的事平息後他的位置還能保住？不過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區别而已，還有，你忘了鎮命是怎麼來的嗎？”

秦甄默然，鎮命攻勢越發淩厲，但龍乾好像也并不急着應對秦甄，而是飛身後退，越來越接近白荇平和驩兜所在的位置，向秦甄道：“你早該認清現實，你真的以為你站在人類這邊，他們就會同樣信任你嗎？和人類比起來，我們是多麼得天獨厚，完全可以統治他們——還是說，你太軟弱而不能下定決心？”

龍乾瞄準間隙，斜刺向秦甄胸腹間的傷口，秦甄沉着臉側身避過，揮刀砍向龍乾右肩關節處，龍乾閃躲不及，右手被迫丢開兩刃刀，險險逼開胸口要害即刻側身朝後退去，秦甄趁勝追擊，然而下一瞬他便停在了半空中——龍乾閃身後退的功夫，已經挾持住白荇平，兩刃刀尖直指驩兜眉心！

“别輕舉妄動，秦甄。白荇平要是死在這裡，受影響最大的是你，不如我們好好談談？”

白荇平并不詫異于龍乾會對自己下手，他隻是沒想到龍乾會挾持自己威脅秦甄；所以，即使龍乾手上掐着自己的小命，白荇平也忍不住要思考，龍乾也許也沒有他既往說的那麼無所不能——至少對上秦甄，他正面應對起來仍然有所顧忌；但對上秦甄皺起的眉頭，白荇平有一瞬間有點犯怵：他也不确定秦甄是不是在思考要連他一起拿下。

秦甄僵住的瞬間，鎮命仍然前沖，秦甄似乎在刻意控制住自己不那麼依賴鎮命，但這點不适很快被他隐去，正色道：“談什麼？”

龍乾笑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角宮山，方氏，青龍垣，還有……”龍乾看了眼白荇平，道：“白荇平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如說在我之後，九處還有沒有人願意保你？”

秦甄目光并沒落在白荇平身上，向龍乾道：“那也是我的事，與你有何相幹。”

龍乾意味不明笑了笑，道：“我若是不相幹，便不會來勸你。當年你進九處時不少人對你心存疑慮，更有對青龍垣很好奇的……那些人現在也還在。除了我，你覺得還有其他人會替你處理這些嗎？”

白荇平暗自咋舌，他知道秦甄進九處頗有曲折，但沒想到龍乾現在還會拿這些事來要挾秦甄——秦甄當年到進九處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甄不回答，隻是道：“就算不處理，他們又能把我怎樣呢？”

白荇平有點詫異于他這麼直截了當——畢竟到現在為止，秦甄一直是一副息事甯人的态度，哪怕是在永甯吃了那麼大的悶虧都沒跟白荇平較真，對上龍乾倒是剛直起來了？

不過也是，龍乾之前給秦甄最大的好處不過是能正常地生活在人類中的機會，但現在既然龍乾已經掀桌不當九處處長了，自己這個處長要是光榮了秦甄也不是沒機會接任，龍乾所謂的站在他那邊也不過是繼續掀桌子——龍乾的話從根本上來說就是矛盾的，秦甄隻是低調又不是沒腦子，哪能這麼容易上龍乾的當？

但鑒于現在的情勢，白荇平也不太能确定自己該不該表态，畢竟自己小命還在龍乾手裡捏着，秦甄的态度捉摸不定，龍乾挾持自己也許隻是為了拖延時間，而不是真覺得自己能威脅到秦甄——但龍乾拖延時間，隻是為了進一步争取秦甄嗎？

“2007年9月3日，江甯鎮，紅石堡村。”秦甄突然道，“你在那裡待了兩天，9月5日上午帶着林琛離開。11月6日，你又去了一次。”

龍乾的臉色凝固住了，呼吸沉重起來，白荇平皺起眉頭，隻見秦甄接着道：“我們繼續談論白荇平吧。他沒必要牽涉進來，而且把他拉進來，也不一定有利于你。放他走，剩下的事，我們解決。”

龍乾冷笑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覺得主導權在你？秦甄，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既然你不接受……”

話到此處，白荇平直覺不好，下意識摒住呼吸——下一瞬，龍乾離他而去，劇烈的爆破聲從頭頂傳來，龍乾身後紅黑色的漩渦急劇擴大，升騰而起的血海巨浪以詭異的形狀湧入龍乾身後的漩渦，漆黑的粘稠液體從龍乾四肢湧出，不多時便包裹住了龍乾，然而還沒等白荇平扔出符紙抵擋血海巨浪，一陣低沉的龍吼震蕩開來，白荇平下意識捂住耳朵勉強擡頭看向龍乾，空中被血海浪潮和黑色粘液包裹的龍乾已經完全化出龍身褪下這些液體，然而詭異的是他原本銀灰色的龍鱗正從頭到尾逐漸變黑，原本琥珀色的虹膜也被沁染成了紅色！

白荇平來不及反應，龍乾也不再駐足于此，怒吼一聲後翻騰着退出了血海——龍吼的沖擊讓血海為之沸騰，白荇平趴在驩兜身上險些被翻騰的巨浪拍進血海，緊接着他感到腰間一緊，竟是秦甄一把把他撈起來飛身而起，騰空到海浪觸及不到的高空。

白荇平咳得差點吐出來，再加上秦甄一隻手勒着他的腰，他隻能被迫一邊幹嘔一邊道：“多謝秦主任……出手相救……嘔，龍乾他到底……”

“血海到人間的界限，被打破了。”秦甄的聲音依舊沉靜，然而說出來的話在白荇平聽來不亞于一聲驚雷。

白荇平因為咳嗽泛起的紅暈迅速褪去：“他？你說什麼？！”

白荇平沒等秦甄回答，撲騰着抻直了腰和脖子擡頭看去，隻見血海浪潮源源不斷湧入龍乾制造出的漩渦孔洞裡，而孔洞另一邊是何處秦甄已經回答他了——白荇平來不及震驚，飛速思考間心一橫咬牙道：“秦主任，放我下來，我們得把這個洞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