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荇平點點頭，道：“好，那就等秦主任醒過來再說——所以秦主任這個情況，是可以申請保外就醫的是吧，褚隊長？”雖然嚴寒現在不在，但保外就醫的申請流程他多少知道一點，先把秦甄留在醫院裡，總比去看守所探視方便——而如果有什麼人要對秦甄下手，醫院也比看守所方便多了。
褚青松哽了一下——他就知道白荇平這麼細緻另有目的；不過到了這份上，他也不想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跟白荇平過不去了，沉吟片刻道：“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的——楊醫生，麻煩你開個證明吧。”
白荇平看了眼褚青松。這個褚支隊長态度變化這麼快倒是他沒想到的——還是說半晚上過去，那群現勘已經在研究所裡找出了能給秦甄定罪的新證據，所以褚青松也就不在乎保外就醫這點“插曲”了？
正說話間，褚青松的手機響起了，他見白荇平閉上了嘴，轉手接起電話，不一會兒就眉頭緊皺，短促地說了句“我知道了”後，放下電話，沉聲道：“白處長，嚴寒的手機在馬桶水箱裡找到了——還有她的智能手表，在九到八樓之間的消防通道裡。我們發現她的手表上有兩個未顯示來電，技偵正在追蹤号碼，我們……”
“大概多久能追蹤到？”白荇平也不作多言，示意常雲收起報告單，道：“楊醫生，我們先走一步，秦主任就麻煩你多費心了——走吧，褚隊長？”
褚青松看了眼跟在白荇平後頭一言不發的常雲——這位看起來腦子缺根筋的常主任下午不知道做了什麼，他帶去研究所的人晚間回警局後一個個都昏昏沉沉的，頭暈嚴重的幾個站都站不起來，他立刻待人開車送他們趕緊來醫院檢查，誰知道報告出來他們身體一切正常——但他們的不适卻都是真實發生的。他查過他們的執法記錄儀才發現，九個人裡沒一個人的執法記錄儀是打開的，而跟着白荇平離開前，他可是囑咐過他們把執法記錄儀打開，大部分人也是當即就照做了的；但執法記錄儀裡的數據卻隻有零星一兩分鐘，根本沒記錄下來常雲的行徑。
體檢過後他問過其中幾個人，沒人知道他們的執法記錄儀事什麼時候關閉的，甚至沒人能想起來當時常雲幹了什麼，換言之從他跟着白荇平離開之後他們的記憶是空白的——而如果常雲真的對他們做了什麼，唯一的目擊證人嚴寒現在不知所蹤，白荇平不該懷疑常雲有嫌疑嗎？
褚青松眼神暗了暗，按下了心中思緒，快步跟上白荇平低聲交流起技偵的進度和其他勘察細節。常雲似乎沒注意到褚青松審視的目光，徑自跟在白荇平後頭往前走，仿佛夢遊一般。
“嚴寒的房間門恰好在走廊監控的盲區，因此沒拍到他們是怎麼進到房間裡的——門上沒有暴力破壞的痕迹，應該是嚴寒主動開門的。而就嚴寒的手表被丢在了消防通道裡來看，他們挾持嚴寒之後應該是從那裡離開的。你描述的來敲你門的外賣員應該是這個，”技偵警員指了指截圖裡戴着鴨舌帽穿着黑西裝長褲的人，道：“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注意他的腳——他穿着鞋套。電梯的監控裡沒出現他，他為了避開監控特地沿着牆走——這一段到這裡，都沒出現他，到這裡他才重新出現在監控畫面裡，”技偵調出另一個攝像頭的畫面，指出位置，繼續道：“而且那個時間段前後酒店各個進出口的監控也都沒拍到他。”
白荇平盯着電腦屏幕沒說話，褚青松斟酌了一下道：“白處長，我們這邊已經出動警犬搜救，并且初步封鎖了附近的街道。這個人來敲門的時間節點和嚴寒被綁架的時間節點這麼接近，你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漏掉的，還是說……？”
褚青松的意思很明顯——不管你招惹了誰，對面居然敢來一個位于永甯市中心的酒店客房裡綁人還能派出人來迷惑你，這個時候再不跟警方通氣就有點太不合适了。
白荇平看了一眼褚青松，道：“除了附近的街道，各主幹道和高速和省道路口呢？他們至少有三個人，離開酒店肯定得驅車，警犬能起到的作用有限。立刻排查前後一天内出入酒店及其附近的可疑車輛，尤其是黑膜車。還有立刻盤查近兩天内入住酒店的所有住戶，尤其是嚴密監測24小時内退房的住戶；綁匪如此熟悉酒店的布局也有可能是酒店工作人員，你們開始排查了嗎？”
技偵警員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白荇平——褚青松皺眉看向白荇平，沉聲道：“白處長，你這是……”
——确實，他不怎麼把這個嚴寒失蹤的事情放在心上，佟恩和秦甄的事情已經夠他忙活的了，白荇平要把永甯市局當他的九處來發号施令也要看看永甯市局的實際情況，嚴寒被綁到現在還沒有勒索電話，白荇平為什麼如此笃定嚴寒的情況非常緊急？
還是說，他已經知道綁架嚴寒的人是誰，隻是要借公安的手？
“不管怎麼樣，總要以盡快營救嚴律師為先嘛——哦對，說起來嚴律師正是秦主任的代理律師，現在秦主任被投毒的事情還沒個眉目嚴律師卻遇害了，褚隊長，我實在是很擔心啊。”白荇平似笑非笑，拍了拍常雲，道：“如果你們技術方面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盡管來問常主任。常主任在網偵進修過，這方面的技術還是信得過的……”
“隊長！”正當白荇平說話間，走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警察氣喘籲籲推開門，見白荇平和常雲兩個生面孔在這裡不由得一愣，但很快鎖定褚青松後大聲道：“隊長！有電話打進那個手表裡了！”
白荇平和褚青松同時臉色一凝，褚青松來不及思考，即刻沉聲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