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麼?走啦。”阮雨鈴對着陳雯雯說,然後抱起被那個呆瓜忘在腦後的馬桶圈。
陳雯雯低着頭,眼淚黏在蒼白的臉上,雙眼腫得鼓鼓的,好像一隻小金魚。她沒出聲,哀怨地盯着地闆,好像這樣就可以短暫地逃離這個糟糕的世界。
“這樣的男人不甩,留着過年麼?”阮雨鈴氣不打一處來,朝她伸出手。
陳雯雯看着那雙纖白的手,想起這個女孩曾經的模樣。萬千烏絲如瀑布,肌膚白得像是月光凝成的雪。
文學社的活動時,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裡,手上捧着一本《雨季不再來》。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段日子确實是雨季。
陳雯雯敏銳地發現了她總是偷偷望向自己,她穿白裙,她也穿白裙。她看書,她也看書。她讀詩,她也讀詩。
想要變得受歡迎是沒錯的,隻是一味地模仿讓她打心底裡瞧不起她。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現在該是她瞧不起自己的時候了吧。
“怎麼,還舍不得?”女孩兩眼冒火,“摧燒之,當風揚其灰!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你不是讀過這首詩麼?”
陳雯雯不動。
阮雨鈴拉過她的手,有着冰涼的溫度,仿佛握着一塊剛從地窖中取出的白玉。
“你真的了解我麼?”她忽然說。
我是個壞女孩,根本不像表面一樣單純,喜歡被男孩們圍在一起的感覺。
“沒人比我更了解你。”阮雨鈴說。
你是個壞女孩,不松不放地吊着癡情的男孩,可那不意味着你應該受到傷害。
路明非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去而複返,迎面和正走出門來的小幽靈撞了個滿懷。
他這才發現兩個女孩手拉着手,好像下課去上廁所的好朋友。
“呃……我的馬桶圈。”
“給你。”
楚子航拉開Panamera的車門,純白色的賽車級真皮座椅在等待貴客。
“抱歉,今天送不了你。”阮雨鈴說,“我們學院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陳雯雯點點頭。
三人上了車,路明非抱着馬桶圈,楚子航熟練地操縱方向盤,隻有陳雯雯還站在原地。
“拜拜。”阮雨鈴搖下車窗朝她揮揮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陳雯雯說。
與自己的青春和解,阮雨鈴的心情由陰轉晴,趴在後座的車窗上望風。吹着舒緩的微風,她眯起眼睛,碎發貼在薄粉的臉頰上。
路明非回頭看過去,覺得她真像隻貓咪。
他說:“你終于不生氣啦。”
她果然瞪他一眼:“我哪有生氣?”
“明明就有在生氣……”
她不說話了,靠着車窗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沒有鬧着來揍他還真是稀奇。
“别探出窗外去,不安全。”師兄發話了,她乖乖地搖上窗戶,靠回椅背上。
路明非看完iPad上的任務描述,仍是一頭霧水:“現在我們去哪兒?”
“火車南站。”她閉着眼睛說。
楚子航提醒道:“路明非才是負責人。”
“師兄你可别說了,我哪能當此重任啊。”路明非雙手抱頭,作投降狀,“我沒把車指揮到溝裡去就不錯喽。”
楚子航用餘光看一眼,說:“表不錯。”
“嘿嘿,阿靈送我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