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兩人均搖了搖頭。

“那我去找他了，再見。”少年呼喊着，聲音越來越遠，“哥哥……哥哥……”

路明非聽着似曾相識的聲音，身上的雞皮疙瘩簡直要蹦了起來，隐隐識破了少年的身份，巨大的恐懼感幾乎要把他吞沒。

有一隻手，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别怕，不會有危險的。”阮雨鈴眨了眨眼，“我的言靈‘先罪’就是移動的警報器，在我眼中，所有的危機都無處遁形。”

他點點頭，安下心來，撿起泳池邊的衣服穿好，跟着她往後門的安全出口走去。

推開門，兩個人都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卻很快滞住了。門外站着一個老人，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頭整齊的白發，黑色西裝，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鮮紅的玫瑰花。

老人微笑：“路明非，我一直在找你。”

“昂熱……校長！”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阮雨鈴乖巧點頭：“校長好。”

昂熱輕輕颔首：“你也在，正好。”

他們被校長引着上樓，腳下是教堂側面的鐵梯，沿着這座已經快成廢墟的建築折疊而上。鐘下的閣樓外，是一個視野開闊的陽台。

一個老牛仔正喝着啤酒坐在沙發上，對着他們舉手打招呼：“嗨！昂熱，這是我們新的‘S’級麼？你們好，年輕人！”

打過招呼，校長來到陽台邊，打開手提箱，組裝起一支大口徑狙擊步槍，遞到路明非手裡。又取出一個圓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塞給阮雨鈴，裡面是一粒修長的子彈，暗紅色的彈頭像是打磨過的紅水晶。

“第五元素，賢者之石，”校長說，“煉金彈頭，彈頭以純粹的精神構造，隻有它能夠擊斃龍王，要珍惜子彈，很難得。”

“一會兒看我的表演，其他的交給你們了。”昂熱校長轉身下了樓。

阮雨鈴将手中的子彈填入彈倉，給狙擊步槍上了膛，發出金屬部件咬合的清脆響聲。她轉頭對上路明非緊張兮兮的眼神，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風掠過陽台，吹亂她鬓角的碎發。

言靈·永恒。

校長以折刀在龍類少年的額頭中心豎着劃了一記，一隻赤金色的眼睛從傷口中爆出，那是第三隻龍眼，他的要害。

最後一瞬間，路明非讓瞄準的準星稍稍偏離了，然後扣動扳機。

那枚賢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彈脫離而出，一切都無法改變。

“阿靈……”路明非站直腰，看那枚子彈悠悠地飛行，“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麼做？”

她輕聲說：“我也不知道。”

她和他，都還沒屠過龍。

教科書上的理論，訓練場上的模拟，在實戰面前，都隻是蒼白的文字。

那隻龍類的臉和普通的少年無異，對于一個本性善良的人來說，很難下定決心吧。

槍火把黑夜裡的校園整個點亮了，數以千計的實彈命中龍類的身體，暴烈的彈幕中，他始終死死地站着，堅持着沒有倒下。

刺鼻的硝煙裡，龍類的身軀破損得像是一具釘在十字架上的枯骨。

阮雨鈴看着看着，忽然覺得身心俱疲，轉身離開了陽台。

“你去哪？”路明非拉住她的手。

“我不想再看了。戰争結束了，諾諾說要帶我出去玩，我要去找她。你去嗎？”

“去去去！”

她看着他亮亮的眼睛，沉默地甩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