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嘈雜的手機鈴聲響成了一片,音樂鈴聲、蜂鳴聲、老式電話的叮叮聲、未知号碼的提示聲,幾十上百種不同鈴聲在同一刻響起,讓人如同誤入演奏的鼓樂隊中。
阮雨鈴的手機也在裙褶裡發出振動,響起悠揚的鈴聲,那是一首Sarah Brightman的《Scaborough Fair》。
她和其他人一樣,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電話裡是個經過變聲的低沉聲音:“……請走到窗邊,看向校門的方向,摒住呼吸,客人到訪的時候,主人應該做好準備。”
客人們蜂擁着向窗邊而去,她被擠在其中,像落葉随波逐流。巨大的落地窗外,生鐵雕花的校門緊閉着,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可轟然巨響還是讓她的耳朵短暫地失去了聽覺,刺眼的火光沖天而起,鐵門被爆炸的沖擊波抛至半空,狠狠地砸在地上。警報聲響徹校園,紅色警戒狀态瞬間啟動。
混亂中,她看清了那些闖入者的模樣——純黑色作戰服,騎着黑寡婦摩托,手上槍支折射出獰厲的光。進入校園,他們立刻分散,同時精确地開槍把監視器都擊碎。
這是我們……戰争的開始!”電話裡的人森冷地笑着挂斷了。
“紅色警戒狀态!紅色警戒狀态!龍族入侵!龍族入侵!新生留在宿舍中,通過戰場生存課的學生立刻領取武器,填裝弗裡嘉子彈,不得動用實彈。”諾瑪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校園的每個角落,“封鎖所有入口,對身份不明者有權開槍。”
路明非站在安柏館前急得跳腳,廢柴師兄芬格爾早已順着人流不見了蹤影,沒有人搭理他,學生們匆匆在他身邊路過,趕往各自小組安排好的地點。
阮雨鈴撥開擁擠的人群,嘴裡不停說着“借過”,那個像隻迷路羔羊的男孩就近在眼前了,可她的接近卻被手機鈴聲打斷。
來電提示:冷面師兄。
“喂?”她接起電話。
“在哪?”對面言簡意赅道。
“在凱撒的地盤上,我是來參加今晚的舞會的。”她說,“他們聚集在了英靈殿。”
“速來教堂。”楚子航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冷靜,“注意安全,需要我接你嗎?”
“不需要。”
“真傷感情。”
阮雨鈴:“???”
電話裡沉默了兩秒,他像是終于放棄了某種生硬的嘗試,談話才得以繼續下去。
“哦,開個玩笑。”
“……師兄,你不适合開玩笑。”
“是嗎?”楚子航似乎并不這麼覺得,叮囑了她幾句就挂斷了電話,嚴肅地像個老頭。
她放下手機,看見路明非的身邊站着諾諾,他們圍着那台凱撒輸給他的布加迪威龍聊天,銀灰色的跑車像雨後的空氣一樣冷。
今天是諾諾的生日。
初次和諾諾打交道時,她看網上說,女生間的友誼是可以通過互送生日禮物這種方式來提升感情的,于是她便問了。
“10月5日,晚上九點十五分。”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交換生日還要精确到幾點幾分的,一時傻了眼,打了電話問過家裡人,才從出生證明上找來了具體的時間。拿着時間回複諾諾的時候,師姐笑得天花亂墜,揉一圈她的腦袋,說她是個小傻瓜。
她不明白師姐為什麼那麼說她。
阮雨鈴低頭看了看表,指針停在九點整,想必侍者已經準時将綠色禮盒放到了諾諾的宿舍桌上,裡面裝着的是她花費近八千美元買來的首飾,梵克雅寶的Frivole系列,一枚18K的白金三葉草指間戒,和師姐的耳墜很搭。
“Show me the flowers.”
自下而上的流星掠過天空,在高天裡從一個光點爆成極盛的花,數百條光流墜落,瞬間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花的種子在天空中四散,它們在黑暗中恣意地盛開,紫色的蒲公英,下墜的青吊蘭,赤金的玫瑰花,白色的大麗菊……最後一枚巨大的煙花彈升上天空,各種顔色的光拼出了文字:“NoNo,Happy Birthday!”
“真好啊……不管誰送的。”諾諾輕聲說。
她放在石頭上的手機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山頂上信号不好,直到現在才收到第一則消息。她擦幹眼淚拿起來看,那是一封定時送達的郵件,來自阿靈小師妹。
親愛的諾諾師姐:
祝你生日快樂!
準時準點,一秒都沒有少喔。
禮物已經送到你的桌上了,我準備了很久,希望你能喜歡。其實,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你說起你的生日時,好像很難過的樣子,讓我覺得,你是不是不喜歡過生日?
雖然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我很心疼你。總之還是祝你生日快樂,幸福地度過每一天。
祝福你的,阿靈。
“居然說心疼我?”諾諾笑着笑着,卻流下了眼淚,聲音近乎呢喃,輕得聽不清,“還沒有人會對我說這種話……”
“什麼?誰啊?”路明非在她背後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