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B康,臉皮厚的要死。大宋三番五次趕他走了,仍舊不走。
就在他以為這個狗皮藥膏要跟到他們去食堂之際,曹予恒忽然駐足。
“你也是聾子嗎?别人都叫你别說了聽不見?叽叽喳喳的活像個沒媽唠叨的。”
“曹哥你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B康雖然被曹予恒的反常吓了一跳,但架不住嘴硬,“我聽說你也對那個聾子吱吱喳喳地沒完沒了,他才聽你話的。别人跟他說話他都不理一個眼神的。”
曹予恒一噎,頓時說不上話來。
他察覺張元的臉色越來越黑,猴子不懂從哪裡串出來:“我聽說了,聾子要參加籃球賽!果然這個實力是不會被埋沒的!”
猴子的話就像是引.火.線,張元毫無預兆地轉身走了人。
猴子一怔:“操,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大宋一臉懵:“卧槽曹哥你看見沒,張哥臉色有夠黑。”
曹予恒懵懵的,瞪了一眼B康:“看,這都怪你。”
B康無辜:“關我什麼事?”
曹予恒趕緊提步跟上張元,安慰道:“B康他們就是嘴臭,你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不要放在心上。”
張元蓦地停下,轉過身,一字一句清晰簡明:“我聽不見,但有眼力見,你不瞎不聾,卻沒眼力見?”
曹予恒一臉懵:“什麼?說你壞話的又不是我?”
張元搖搖頭,走掉了。
曹予恒跟了兩步,突然駐足,發呆。
嗯?剛剛張元是開口說話了嗎?
腦海閃過張元轉校第一天的畫面——他其實也零零散散說過一些話。曹予恒後知後覺自己對張元聽障的事代入過剩,以至于都忘了這件事。
嗯?不對,剛剛張元是聽見他說話的聲音了才轉身嗎?
他能聽見?
那張元又是為何而生氣?
曹予恒晴天霹靂,他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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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張元生氣了,曹予恒也沒有心情打球或網吧開黑。
悶悶不樂地走在放學的路上,一個男生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雙手插兜,輕描淡寫:“咋了?我們曹操也會有煩心事?”
是南竹雨,曹予恒的發小。
“唉……我就不懂了……”曹予恒踢開路上的石子,将剛剛午休的事全盤托出。
南竹雨聽了,一臉懂了的表情:“你呀,優點是沒心眼子,但缺點也是缺心眼。”
曹予恒:“啊?”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把自己的缺陷暴露給不相幹的人的。”南竹雨說,“他隻對你一個人說過他聽障的事吧?在網吧也是被迫才說明,但你昨天在球場為了自己的利益突然幫人家官宣,有考慮過人家的心情嗎?”
曹予恒一怔。
“任誰都不喜歡聽自己的缺陷一直被提起吧?更不喜歡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要不是你說出去,他也不會遭受那些閑言閑語,尤其還是走在你四中風流人物身邊,想想都知道那些雜言會翻多少倍。”南竹雨繼續說,“而且人還是轉校生,說不定在前校因為聽障被霸.淩過呢?啧啧,越想越慘,心疼轉校生。”
曹予恒一心隻為籃球賽,也想幫張元找回打籃球的初心,從沒想過這些。現在聽了發小這一席話,心髒忽然一緊。
“少年人的自尊心最強了。我想你也很清楚。”兩人并肩走出校門,來到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前,雙雙上車,“明天找他道歉吧。”
“……嗯。”曹予恒關上車門,扒在車窗郁郁寡歡。心裡越來越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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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曹予恒發現他桌上墊了兩百年不見的紙鈔。
一看就是張元給的。
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咖啡奶茶,曹予恒的心更緊了。
他站在對面,把一杯杯的咖啡奶茶像擺鋪子一樣擺在張元桌上,還回那些錢,在小冊子寫道:“對不起張元兒。你不用還我錢了。我請你喝奶茶,你看看你要什麼,就當作是我管不住嘴當衆說你有聽障的賠罪禮。”
大宋聞着咖啡香氣而來,沒過問就拿起一杯喝,邊喝邊調侃:“操,曹哥你可以啊,短短幾天賠罪兩次,真有你的。”
曹予恒瞪了他一眼。
大宋趕緊幫腔:“哎,張哥你就别生氣了,曹哥一路來都這樣的,有點缺根筋嗎?還是怎麼說,缺心眼?”
曹予恒又瞪了他一眼,大宋才閉嘴。
張元看了一眼冊子,搖搖頭。
曹予恒在冊子上補畫個小人撒嬌,小人兩眼淚汪汪的,還有氣泡框:“對不起嘛。”
張元這次看得比較久,曹予恒滿心期待。
少年的感情來無影去無蹤,澎湃得很快,消散得也很快。張元早就不氣曹予恒了,明明曹予恒幫他找回了初心,又帶他融入新校園,幫了那麼大的忙,少點眼力見怎麼了?
隻是他隐隐不太想再交朋友,停留在這種泛泛之交再好不過。要是再深入交心,他可沒有第二個心再交出去。
人和人之間,隻要有了比較深層的關系,必然會牽扯出各種各樣複雜又費心的事情。
他目前隻想安靜待到畢業。
一般人被他無視三次,基本就會繞道走了。
但曹予恒很不一樣。
該說他有毅力?
不,應該是交際王的本性。
……那本性也不壞。
【我沒有生氣】張元抓過冊子,回答,【我不喝奶茶】
曹予恒在對面,很急切想知道張元回複了什麼,于是探頭去看。
張元剛回複完一擡頭,剛好與曹予恒四目交接。
曹予恒已經非常習慣親密的接觸,不但不覺得害羞,還對他眨了眨眼,“你不喝奶茶嗎?”
想起什麼,曹予恒從一衆咖啡奶茶中挑了僅有一杯的檸檬茶:【幸好我有買檸檬茶】
張元握着遞過來的檸檬茶,有點錯愕。
他還記得他的口味。
那隻好收下了。
看張元收下了,曹予恒心裡的大石也就落下了。他哼着曲兒,笑盈盈地将剩下的咖啡奶茶大送四方。
“曹老闆最近很闊綽啊?”
“一周吃兩回,給我整的都不好意思了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