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回憶随着被風卷起的落葉,一點一點飄進腦海。
他喜歡籃球,曾是校隊,打過省級賽事,風光無限。
但人生總會在你春風如意的人生下絆腳石。
一次訓練,或許動作過于劇烈,或許自己太不小心,也或許助聽器太小,助聽器在他被人從空中撞下的時候摔落了,連着被一窩蜂的人踩過,原地戰損。
張元明白打球有肢體碰撞很正常,但分明是對方犯規撞擊在先,問責的時候卻被抵賴說是他太柔弱,殘疾就不要玩這種劇烈運動,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就嚷嚷,絕不賠錢,一塊錢也不賠。
結果,張元隻能自掏腰包,自攬全責。
出身小康家庭的他,當然再也承擔不起助聽器再次損壞。
于是,他便立誓再也不打球。
想到家裡那辛苦的兩老,張元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視線裡的追逐奔跑的少年逐漸跑出他心界,他提了提書包,毅然決然轉身離開。
離開之際,就像命運的召回般,籃球忽然飛了過來。
張元眼疾手快,一手接下。
曹予恒看見是張元,給大夥兒說“我來”,然後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撿球。
“嗨張元兒!”他揮揮手,走近的時候忽然大叫:“卧槽!你竟然可以一隻手拿球!”
張元蹙眉,一副很難嗎的樣子。
曹予恒像鄉下孩子出村,驚奇地不斷拿起手掌跟張元對比,掌心貼掌心,“你看,你的手比我大多了,我可是每辦法一手接球,所以說你這是天賦啊,不打太可惜了!”
張元不聽他畫餅,抽回手,把球扔過去,曹予恒差點沒接住。
球場忽然傳來争執聲,不一會兒拉拉扯扯到他們眼前。
“曹哥你講講理!隊長的眼鏡被他們踩爛了,可是這群王八死不承認,死不賠錢!”
“我那是不小心的,眼鏡這麼寶貝的話就不要來打球啊!打球有碰撞很正常吧?什麼都要賠的話老奶奶不如來球場碰瓷呢,還專門上馬路幹嘛?”
“你……!”
兩隊人馬再次掐架,每個人口中罵罵咧咧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動作也粗魯至極,還光着膀子,堪比小混混鬧事現場,十分醜陋。
曹予恒及時拉開。礙于他在四中的影響力,大夥兒都很給面子,漸漸停下手,隻剩下嘴上功夫。
“停!大家停停!”曹予恒叫停,然後指向一位黝黑的男同學問:“猴兒,你來說說咋回事兒?”
猴子:“那個B康輸不起呗!咱隊不是一直在赢嗎,他氣急敗壞就撞隊長,眼鏡都被撞掉了!”
B康:“眼鏡又不是我踩爛的,你找踩爛的要賠償啊!找我幹嘛!我能服嗎?!”
隊長一聽不樂意了:“如果不是你犯賤我眼鏡又怎麼會掉?”
B康:“呿,都說了球場本來就有身體碰撞,要這麼較弱就去學花藝,不要來打球好吧!”
隊長:“你……!”
兩隊人馬說着說着又吵了起來,吵得面紅耳赤,争執不下。
曹予恒再次出馬拉開兩隊人馬,忙前忙後,大汗淋漓。
隊長非常委屈:“我眼鏡也沒有很貴,你以為我是買不起新的嗎?我隻是不爽有人不要臉地推卸責任!”
“這樣吧,我們比一場。”曹予恒提議,指着B康,“要是你赢了就不用賠,輸了就賠一半,怎麼樣?”
“好啊!不準反悔!”其實一半也就二百塊錢,對B康來說不是很貴但也不便宜,但總歸不出錢是最好的,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兩方話不多說,熱身上場。
猴子氣勢昂揚,勢必要為隊長報仇,結果忽然捏着曹予恒的肩膀嚎叫:“隊長他沒了眼鏡就是個瞎子!我們隊少了一員大将輸定了!!”
隊長讪讪摸頭。
曹予恒聞言也木了,他剛剛完全沒想到這一環!
就在他們仨懊惱時候,曹予恒餘光瞄見了熟悉的身影。
張元還沒走。
果然人類的天性就是喜歡八卦。
他雙眼頓時發光,往張元直沖。
“張元兒你不會見死不救吧?”他急得上手捏肩膀搖晃,“你好兄弟現在正處于危難之中,而你是我們的救世主!隻要你這次出手相助,兄弟們定将難忘恩情,誓死報答!”
張元此刻就是後悔,早該走了,這麼八卦幹嘛。
在他張口欲拒之時,曹予恒突然伸了個手指抵在他唇上。
兩眼汪汪:“不要再say N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