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為舊主與秋夫人相熟,劉緒還知道,秋夫人有個十分雅緻的名字,秋白鹭。
可是,秋白鹭為什麼會出現在坊州?
劉緒臉色變了又變,幾乎快要以為是他的老東家托了秋夫人捉他回去。
恰巧這時秋夫人的餘光終于掃到了他,笑吟吟問道:“怎麼劉堂主也在坊州?”
話音未落,刀已出手。寒暄并不影響秋白鹭用刀。
等劉緒反應過來這話該怎麼接,秋白鹭的刀已經架在了最後一個人脖子上。
秋白鹭仍是柔聲細語:“哪裡的賊人,竟然來欺淩婦孺?”
被制住的人惡狠狠咬牙道:“寶劍果然在這邊,黑老三他們才是走了眼,可惜我們兄弟鬥不過你!”
眼珠一轉他又挑唆:“妖婦,你搶了寶劍就跑誰能攔你,幹什麼給他們賣命!”
秋白鹭皺眉。
褚老急出一頭汗,擠進來忙道:“大公子早帶着劍快馬加鞭回燕都了,你這蠢貨才來騷擾女眷。這位俠女,萬萬不要信他胡話。”
秋白鹭想了想,輕哼一聲。她一腳把賊人踹翻在地,收刀入鞘,回頭道:“我還道是……原來是江湖恩怨?我插手倒是冒昧了。”
褚老看那賊脫了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扯了劉緒一把:“好漢,快請制住他!”
劉緒向前一步,俯身單手扼住惡賊喉嚨,右手點了他三道大穴。
秋白鹭慢慢眨了眨眼,問:“劉堂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劉緒苦笑不言。
幾人收拾停當,換到隔壁重新開宴。
菜流水似的端上來,秋白鹭卻并不入座,隻倚在欄杆上看水。
褚老尴尬地清清嗓子,舉杯說:“二小姐身份貴重,今日女俠救下了二小姐,也如同是救了我們一群人的命,大恩不言謝,我與小姐共敬女俠一杯。”
驚魂甫定的二小姐也起身舉杯。
秋白鹭搖搖頭,接過酒杯,說:“不必謝我,何況沒有我也有劉堂主。我不勝酒力,便請江水代我滿飲此杯。”
說着,伸手出窗外,彈指将一杯酒潑了。
“我急着趕路,應邀留下來也是為了問幾個問題。”秋白鹭目光掃過衆人,“第一個問題,寶劍究竟是什麼?我鬥膽一問,這把寶劍可是長約三尺,寬約兩指,劍柄劍鞘金光璀璨,以璎珞寶石為飾?”
褚老與二小姐面面相觑,二小姐緊張地拉住了少夫人的手。
沒有人回答,但秋白鹭在一片沉默中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找不到,彩衣劍竟然被帶到燕都了。”
劉緒道:“彩衣劍?”
秋白鹭也歎息道:“劉堂主,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北上來趟渾水?”
劉緒掩面:“秋夫人不要取笑我了。”
“不是取笑你,劉堂主,這是我第二個疑惑,你見了我為何驚慌失措?莫非……你是叛主北逃?”秋白鹭盈盈雙目凝視他。
劉緒悚然一驚,匆忙起身:“不是,我已經向小姐請辭,得到肯允這才北上。也并不是有意摻和彩衣劍的事,隻是不巧碰上。”
秋白鹭問:“那你慌什麼?”
“劉某深受老爺小姐大恩,老爺去後本該盡心盡力輔佐小姐。隻是打聽到我失散的妹妹寡居在燕都,我不放心,要北上定居照顧她……劉某于心有愧。”
秋白鹭收回目光:“原來如此。我誤會了。”
她卸除戒備,終于露出了自從開宴以來第一個笑,仍是清淺如同水波:“我疑惑已解,又急着趕路,就不多叨擾了。各位,就此别過。”
褚老沒料到她行動如風,這就要走,連忙攔住:“秋夫人,您也看到我們如今危機重重,要想安全返回燕都,還少不了您這樣的高手相助。還望您與我們同行——如果我沒猜錯,您也是往燕都去的吧?”
秋白鹭重複道:“我急着趕路。”
褚老又說:“我們也急着回燕都呢,一路上必定快馬加鞭,絕不耽誤了夫人的事兒。
夫人,實不相瞞,我們出自衛國公府,二小姐正是衛國公掌上明珠,夫人護送二小姐回去,我家老國公必定感激不盡。一路同行,夫人何妨結個善緣呢?”
秋白鹭本來毫不動搖,聽見衛國公府四個字卻微微一蹙眉,她回頭細細打量二小姐的眉眼:“衛國公府的二小姐,是皇後的親妹妹嗎?”
二小姐怯怯點頭:“是。”
褚老見她動搖,連忙又說了一通皇後如何寵愛幼妹。
秋白鹭搖搖頭,褚老本以為無望,卻沒料到她突然松口:“算了,我就陪你們走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