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從安并不是很同情周舟。

他都網戀了，還需要說什麼，命苦是他該受的，怨不了别人。

隻是，他又想聽聽周舟的出櫃經驗。

客觀來講，他的未來不一定比周舟體面到哪裡去，以後指不定誰比誰慘，提前脫敏也好。

再者而言，周舟的慘樣這輩子也不多見，見一回少一回。

加上小胖，兩個苦命的Gay在大排檔門口見了面，往那一站就和兩條苦瓜似的，别提多好笑。

“笑吧笑吧，一笑泯恩仇。”

周舟喝紅了眼睛，把易從安的橙汁看成了啤酒，拿起來就要灌。

易從安及時搶下，換成酒瓶子遞給他。

小胖半瓶啤酒喝了半天，人沒醉，精神醉給我哥了個東倒西歪，鼻涕眼淚淌一身，聲淚俱下。

“周舟，咋倆喝，咋倆是一個藤上的苦瓜。我被騙，你也被騙，我們運氣真不好，世界不給好0留出路，那些個1都不是好東西，爛屁股的玩意兒，祝他們一輩子都爛屁股。”

周舟卻義憤填膺，惡狠狠地看着易從安，像要吞了他。

“對，天下就沒有好1！”

“神經病。”

易從安拿出手機查看消息，懶得理他。

沒有劉迹的新消息，也不知他啟程回來沒有。

易從安警告他們兩個：“你們别喝太多，我一個人擡不起兩個。”

“要你擡！”

周舟站起來，大力拍自己的胸脯，頭揚得和大公雞打鳴一樣高，情緒激動。

“我閉着眼都能走回去！”

小胖緊緊拉住他的手。

“舟，我扶你！”

“不用！”周舟遙指着街道對面：“我扶着牆一樣能走直線！”

周圍好幾個人頻頻側目，易從安咬着牙把手拉手的兩個人分開，按回座位，一人手上塞一瓶啤酒。

“喝吧，醉死了今晚就在這裡打地鋪。”

小胖情緒上來了，哭得一抽一抽的，滾胖平滑的臉皺成包子褶，眼下的青黑彌補了包子界沒有斑點的空白。

“易哥，你不是男同，體會不到我們的辛酸苦楚，這條路，難啊。我打高中就知道我喜歡男的了，和我喜歡的男生表白，他說我惡心。我哪裡惡心了，我還把我的作業給他抄，他不是人嗚嗚嗚嗚嗚，抄了我的作業還要說我壞話嗚嗚嗚嗚嗚，我應該把他抄的試卷都撕了擦屁股嗚嗚嗚，大學也沒碰到過好人，那些1真的勢利眼，還卡我的顔，說我是照騙，你說，現在拍照誰不修圖，我有什麼錯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小胖，别灰心！”

周舟也是破罐子破摔：“你找不到對象我們倆一起過，不理那些個大傻叉，那些賤人不值得。”

小胖哇的一聲大哭，推開周舟，趴在桌子上嗚咽。

“我不要和姐妹過一輩子哇，我不要這麼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和你過我還當什麼男同哇，我聽我媽的，喝中藥去算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小胖話音剛落，易從安聽到前後左右都是噗嗤噗嗤的憋笑。

累了，真的。

說着說着，周舟也哭了。他和小胖的腦袋并排在桌上蛄蛹，場面壯觀。

兩個大男人的哭聲不容小觑，易從安隻有一雙手，想捂住兩個大喇叭屬實有點難。

他拿起手機溜到了隔壁便利店，暫避風頭。

九點了，劉迹該回家了吧。

易從安找到劉迹的電話号碼打過去。

“喂，小安，有什麼事情？”

“你回來了嗎？”

電話那頭窸窸窣窣，劉迹已經睡了，在床上翻了個身，聲音輕柔，拖着很長的尾音。

“沒有，下午喝多了，明天再回來。”

易從安跟着放低聲音。

“你睡吧，明天見。”

“等等。”

劉迹叫住他。

“什麼事？”

“明天晚上你有事嗎？楊老師約我們去吃飯。”

“約我們，還是約你？”

“我們，你有想吃的餐廳嗎？”

“沒有，你定吧。”

挂斷電話，頭頂的音響大聲播放着莫文蔚的《陰天》。

正如易從安此時的心情。

周舟和小胖兩個大傻子喝得死去活來，易從安給他們在最近的酒店開了一個标準間，費九牛二虎之力給他們兩人運到床上。

臨走到酒店樓下了，又不放心，重回前台在他們房間隔壁開了間大床房。

易從安認床，一晚上醒好幾次。天剛破曉他就爬起來，踱步到樓上吃了個早餐，吃完回來敲隔壁的門，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