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越市場位于A市中心地帶,每逢周末商場内三樓的飯店總要排起一長串的隊伍。
喻希起了很早,趕上第一班的公交,又轉了好幾次地鐵才堪堪在規定的時間内到達商場。
她小跑着一路趕來時,原先和她約定好的老闆卻始終不見蹤影,喻希走進活動場内,目光四處搜尋着。
藏匿在電腦後悠閑玩兒手機的人,察覺到有人來了,漫不經心的擡頭看了眼,道:“活動還沒開始,先買票,等會兒再進來。”
喻希連忙搖頭,半彎着腰,扶着膝蓋,好半天才緩過來,“我不是來參加活動的,之前和老闆說好了,這周日過來兼職。”
聽到這裡,玩手機的女生不屑的再次瞟了她一眼,揚起下巴,示意道:“原來今天來兼職的人是你啊,來的這麼晚,還遲到了三分鐘。”
“玩偶服和傳單在那邊,動作快點。”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有些含糊不清的說:“别偷懶啊,今天的傳單都要發完,攬進來的人多了,你也有獎金。”
“好,我會盡力而為的。”喻希說着,套上了笨重的玩偶服。
華越這周日在商場一樓舉辦了一場面包節的活動,提前一個月進行宣傳,今天商場大門外布置了充氣拱門,帶有各省特色面包的小攤早已在一樓安排好了自己的攤位,不僅出售面包,還特意設置了親子之間可以互動做面包的環節。
活動還沒開始,外面售票處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大多都是家長帶着孩子過來。
而喻希就負責穿着充氣玩偶服,向來來往往的人流發放關于這次活動的宣傳單。
正值酷暑季節,商場内開足了冷氣,而大門外卻是另一幅景象,滾滾熱浪升騰而起,被炙烤後的地面走起路來都有些燙腳。
充氣玩偶裡有個小鼓風機,喻希将電池背在身上,鼓風機吹着也趕不走夏日的炎熱,玩偶服内的視線窗口很小,看不清腳下路面的緣故,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您好,看一下面包節活動吧。”
“您好,了解一下。”
她拿着傳單,伸手遞向魚貫而過的人,可穿着充氣玩偶服動作并不靈活,絕大多數人都隻是匆匆一過,并不想在燥熱的商場大門前多停留一秒。
過了好幾個小時,喻希沒送出去幾張傳單,倒是腳下多了不少被人随手接過,又随手一扔的傳單。
原先坐着玩兒手機的女生見狀跑了出來,到喻希跟前怒氣沖沖的吼道:“你看你發個傳單都發不出去,真不知道我爸雇你來幹嘛的,這點小事兒都幹不好。”
“這扔的滿地都是,看不到啊?”
玩偶服的視線盲區,讓喻希隻能看到不遠處零星掉落的幾張,她連忙蹲下身子,“我這就把它們都撿起來。”
“好好幹活兒啊,我可會在裡面盯着你的。”女生警告的開口,滿腹的怒火全都撒在了喻希身上。
“煩死了,都跟我爸說了我不來幫他盯着,非要讓我過來。”
玩偶服中的悶熱讓喻希有些耳鳴,她沒太聽清女生後面又說了些什麼,額間的汗水打濕了碎發,粘膩的貼在臉頰上,喉嚨間如同吞下了一整塊炭火似的。
逐漸感到呼吸難受的她,硬撐着站了起來。
下一秒,原先在售票處跟着大人排隊的幾個小孩兒一股腦的朝她跑來,喻希透過視線區看到他們,瞬間感到不妙。
和設想中的結果一樣,幾個小孩子圍在她的身邊,大笑着不斷的拍打着玩偶服。喻希有些站不穩了,微微側身朝還在排隊的家長看去。
排隊的人都低頭盯着手機,隻在隊伍前進時,才舍得擡腳往前邁去,絲毫沒有要阻止這邊的孩子。
“小朋友們,不可以拍打玩偶服,姐姐快要站不住了。”喻希強忍着發幹的喉嚨,緩緩說着,四面八方的推力襲來,她晃晃悠悠的,加上幾個小時都沒喝上一口水,在這樣的天氣裡,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那些小孩子怎麼願意聽她的話,不僅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更加放肆了,嬉笑着:“玩偶還會說話,好玩兒。”
“我要拍拍它的腦袋。”
“你看它拿了好多紙,我們拿來疊飛機玩兒吧。”其中一個孩子說着就要去搶喻希手中的宣傳單。
喻希一擡手,他撲了個空。
“小朋友,這是我們的宣傳單,不能拿來玩兒的。”
“我不管,我就要!你不給我,我就跟我媽媽說你欺負我。”他說罷,放聲大哭起來。
喻希被哭聲吵的有些煩躁,原本悶熱的玩偶服和老闆女兒的刁難就讓她心煩,又遇見這樣不講理的小孩兒。
“媽媽,這個姐姐她打我……”小男孩兒委屈巴巴的跑開了,大喊大叫着,尖銳的聲音惹得一衆排隊的人往這邊投來打探的目光。
喻希:“……”
最煩這種不講理的小孩兒了,必定會有個護短的家長找她來理論。
好像他一哭,全世界都是有錯的。
果不其然,那小男孩兒拉着他媽媽的手,兩人一齊奔向她。
喻希快人一步,索性往地上一倒,“哎呦,這幾個小孩兒真是沒禮貌,都把我推到了。”
“大家快來看看啊,不管自己的孩子不停的推我。這小孩兒也是,不給他宣傳單玩兒,張嘴就說我打他了。”
“這麼熱的天,我就是來兼職的學生,我容易嗎?”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傾訴着,她喻希從來不是能忍受得了被人欺負了不還手的性格,有仇當場就報。
口紅極為鮮豔的女人一手牽着小男孩兒,一手指着她,“我家孩子說了就是你打的她,他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麼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