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隻是緊張。
雙手撐在她上方,他俯身親吻她的眼睛、嘴唇和耳後的皮膚,身體成了高溫下的流心巧克力,程顔熱得快要融化,卻本能地想要親近他、回應他。
睡袍的系帶解開,雪白的皮膚落下旖旎的吻痕。
不管平日裡有多冷淡,他們在這方面卻是異常和諧。
掌心溫熱,暧昧的輕咛傳入耳中,房間裡一片漆黑,溫歲昶看不見她的表情。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思考過程顔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也從來沒有了解過她是什麼樣的人,在他看來,他們已經結婚了,無論如何,她是他的妻子。
在他看來,戀人之間或許需要愛,但夫妻之間是不需要的。
因為愛情而走到一起的婚姻往往一地雞毛,而門當戶對、利益捆綁的婚姻往往能相安無事。
很冷血的推斷,但卻是真理。
室内的空氣不斷升溫,暖氣成了無用的擺設,程顔實在受不了,用力推了推他。
“溫歲昶……”
一闆一眼的人,連在床上喊的都是他的全名。
她略有掙紮,不安扭動,聲音不像往日冷淡,有親昵求饒的意味,對他來說,無疑是另一種刺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痛?”溫歲昶吻了吻她耳後的皮膚,輕聲詢問。
“嗯。”
溫歲昶伸手揉了揉她的腿肚子,寬大的手掌溫柔地安撫。
“好,你先放松。”
結束後,程顔借着月光看他:“你還沒好嗎?”
右手貼在她臉側,溫歲昶輕聲說:“嗯,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浴室裡的水流聲很大,溫歲昶正在裡面洗澡,程顔望向窗外的樹影走了一會神。
她喜歡剛才這樣的親近。
月光下,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他聲線沙啞且溫柔地詢問着她的感受,身體的愉悅和精神上的滿足同時達到頂點。
她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意識到,她愛他。
她愛着眼前這個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水流聲停下,溫歲昶裸着上身從浴室出來,腰間隻裹着白色的浴巾,他常年健身,裸露在外的腹肌塊塊分明,從視覺來看,大概是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微微濕潤,此刻開了燈,程顔隻看了一眼便局促地收回了視線。
“對了,程朔今晚給我打了電話,”溫歲昶頓了頓,又說,“我在應酬沒看到,有什麼事嗎?”
聽到前半句程顔心裡正揪緊,但片刻後又放松了下來。
“應該是打錯了,”程顔眨了眨眼,撒謊,“有急事的話,他會打給我的。”
“嗯。”
大概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溫歲昶應了聲,沒再說什麼。
卧室裡的燈再次關上。
眼前一片黑暗,聽覺變得敏銳。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溫歲昶說。
程顔疑惑:“什麼?”
“你怕我?”溫歲昶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他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程顔一怔,嘴唇翕動,欲言又止,好一陣才回答:“沒有。”
“為什麼不怕?”
“啊?”程顔錯愕,眼睛瞪得渾圓。
溫歲昶忽而輕笑,胸腔微微起伏。
程顔這才意識到他在逗她,臉頰發燙,心裡卻是喜悅的。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高一那年,數學課,她剛好分到和他同一個學習小組。
他們小組一共六個人,溫歲昶是組長。
一到課間,不少人來問他題目,那時,他就坐在她後桌,她卻從來不敢回過頭問他,甚至連和他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有次,下課前要收練習冊,溫歲昶走到她跟前,她忙把練習冊遞上去。
溫歲昶拿起練習冊卻沒有離開,仍站在她座位前。
“做好了?”
程顔點頭:“嗯。”
溫歲昶笑道:“不再算算?”
“什麼?”程顔懵了,擡頭看他。
“你确定原價1350的大衣打完折是1500塊?”
溫歲昶嘴角噙着好看的笑容,卻絲毫沒有嘲笑她的意思,少年眉眼間如春水初融,右手撐在她桌面,把練習冊重新遞回給她。
程顔的同桌許麗玫盯着那張臉看呆了。
等拿回練習冊,程顔這才發現她看錯題幹的數字了。
“剛才下去打球前,路過看到的。”他和她解釋。
耳尖因為尴尬泛着微微的紅,程顔立刻把錯誤的答案劃掉,在草稿本上重新演算,溫歲昶沒有催促她,也沒有直接告訴她答案,而是說:“不急,等你做完,我再收上去。”
那個下午,程顔心湖被春水吹皺,久久無法平靜。
不知他還記得嗎?
他還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這些事嗎?
……
許是下午采訪前喝了咖啡的緣故,程顔今晚失眠了,眼睛看着天花闆怎麼都沒有睡意。
窸窸窣窣的布料聲響起,她翻了個身,旁邊的溫歲昶呼吸平穩,約莫是睡着了。
黑暗中,她極小聲地喊他的名字。
“溫歲昶。”
如預料的一樣,沒有回應,她終于說出今晚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雖然沒有人會在意,也沒有人會因此而感到欣喜,但卻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