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灏一片真心無人懂,獨自喝悶酒,很快就醉了。
“小逸、嗝……你說的大禮在哪?現在可以說了吧……”
莫灏拍着封景逸的肩膀,醉醺醺地問,整個人差點撲到他身上。
醉了的人不知輕重,怕他壓出個好歹,秦河把他拉直坐好,莫灏不耐煩地甩了幾下肩膀,發現甩不掉,一時怒從心頭起,猛地回頭,“哪個不要……秦河你知不知道?”
秦河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老實地搖頭。
“莫少,我扶你去休息。”
秦河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
路上莫灏還不安分,身體晃來晃去地,一直喋喋不休說着大禮什麼的。
“景逸不說,我也能猜到七八分……肯定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沒有誰了……景逸一定有什麼陰謀,他這個人從來不會打敗仗,總是不動聲色地挖坑給你跳……”
秦河嗯嗯啊啊地應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把他安頓到床上。
莫灏還在絮絮叨叨:“除了他,景逸從來沒有失手過,他害得景逸變成這樣,他不是個東西……”
秦河敏銳地抓住幾個關鍵詞,一把抓住他的手,“莫少,你說誰,誰讓我哥變成這樣,我哥怎麼了?”
“他真不是個東西,你哥對他那麼好,他還害你哥,我告訴你秦河,下次見到他,我一定弄死他……”
“他是誰?”秦河繼續追問,然而莫灏已經打起了鼾,不能再回答他了,他無可奈何地放開了手。
秦河想了一路,沒覺得封景逸有什麼不同,他心裡并不希望有人傷害封景逸,但願隻是莫灏胡說八道。
直到他看見封景逸一個人坐在紫藤蘿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封景逸夾着煙坐在紫藤蘿下,明明暗暗的星火并不能映出他臉上的神情,他身影單薄,孤零零地坐在那裡,紫藤蘿的陰影完全籠罩了他,看起來好像要把他吞噬殆盡。
強勢,孤寂,清冷,淡漠,溫和,通達,偶爾的開朗和孩子氣,幾個矛盾的特質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在陳管家的講訴中,封景逸明明是一個開朗愛笑的人,為什麼會變得疏離防備呢,而且他也沒有提過那個害他哥變成這樣的人。
秦河以為迷霧就要揭開了,然而新的迷霧又攏了上來,對于封景逸的過去他還是所知甚少。
見他半天不動,秦河以為他睡着了,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封景逸垂着眼睫,側臉清俊瘦削,眉目間始終籠罩着淡淡的疲憊。
“都回去了?”封景逸突然開口。
“回去了。”
他過來時正好遇到林路送完客人回來,林路向他打了招呼就去休息了,他也住在宇栎山莊。
封景逸緩緩吐出一個煙圈,他喝酒并不上臉,秦河也不知道他醉到哪個程度了,試探着道:“哥,我們回去吧。”
“嗯。”
他應了,卻沒動。
“哥?”
秦河蹲下來擡頭看他,封景逸看着清醒實則眼睛已經是半眯半合的狀态了,秦河伸手去扶他,卻被他揮開。
封景逸摁滅煙頭,想站起來,雙腿卻并不配合,猝不及防一軟,差點撲倒,秦河趕忙撈住他。
封景逸頭昏眼花地推他,竭力保持兄長威嚴,“我能起來……放開。”
秦河瞧他腦袋一點一點的,有些無奈,努力穩住兩人身形站起,封景逸頭沉得厲害,神智有些不清,語氣聽起來還算正常。
“這點酒根本不算什麼,我喝過的酒比現在多多了,還不是照樣好好的回來。”
對封景逸來說,應酬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個項目,比現在嚴重的時候多了去了,他閉着眼睛低罵,“真煩。”
他哥身上涼得厲害,要不是他吐出的氣息還熱着,秦河還以為自己扶着的是冰塊,他連忙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封景逸披上。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纖長的睫毛,封景逸擡頭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秦河又給他攏了攏大衣,“哥,還冷嗎?”
封景逸隻是看着他,溫熱的呼吸交纏着視線,秦河鼻端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如他人一般清清冷冷,十分好聞。
秦河把他扶回房間,找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封景逸很不喜歡别人碰他,秦河想給他換衣服,他就掐秦河的手指,差點把人掐斷。
封景逸醉的昏沉,警惕性卻很高,秦河按住他揮來的拳頭,冷不防被他一腳踹到腰上,悶哼一聲,眼見他左腿迅速擡起,連忙先發制人右腿一擡,壓住他不安分的雙腿,左手掐着他手腕舉過頭頂,拿毛巾給他擦臉。
封景逸皺着眉頭拼命地躲,躲又躲不開,直往被子裡縮,看起來煩的不行。
秦河草草給他清洗了一下,把自己忙出一身熱汗。
“好了好了,不弄了……”
屋子裡隻有床頭燈還亮着,暖黃的燈光照在封景逸起伏的臉上,柔和了他的臉部線條,他放松下來,似乎已經睡着了。
秦河盯着他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掖了掖封景逸的被子,關燈走了。
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封景逸才呼出口氣,煩躁地把被子扯過頭頂。
然而過了一會兒,門又打開了,封景逸掀開被子,有些煩躁道:“你煩不煩?”
房間裡鋪着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是不會發出聲音的,但是封景逸知道那個人一直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