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維尤看守所的燈光永遠慘白,像是某種無聲的拷問。範倫丁坐在鐵床邊緣,指尖輕輕敲擊着膝蓋,節奏平穩,仿佛在計算什麼。
他的手腕上纏着繃帶,隐約透出血迹,像是剛剛掙脫某種束縛。
“你還在裝什麼?”
度瑪的聲音從牆角傳來,像是從牆壁的裂縫中滲出的黑暗。
範倫丁沒有擡頭,隻是微微勾起唇角:“耐心是一種美德。”
“美德?”度瑪冷笑,聲音忽遠忽近,像是遊蕩在牢房的每一個角落,“你都快被關進精神病院了,還談美德?”
範倫丁終于擡眼,灰藍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冷光。他看向角落的陰影,那裡有一面小小的、被刻意遮擋的鏡子——鏡面微微扭曲,映照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張與他相似卻猙獰的臉。
度瑪的熔金色瞳孔在黑暗中燃燒,嘴角咧開的弧度超出人類極限,露出森白的犬齒。
“你害怕了。”範倫丁輕聲說。
鏡中的倒影猛地撲向玻璃,指甲刮擦鏡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我?害怕?”
範倫丁不為所動,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怕雷歐找到真相。”
度瑪的冷笑在空氣中回蕩:“真相?什麼真相?你捅了他一刀的真相?還是你根本控制不了我的真相?”
範倫丁的呼吸微微一滞,但表情依舊平靜。
“你越害怕他,就越證明——”他的聲音低沉而笃定,“他才是你的弱點。”
度瑪的瞳孔收縮成針尖,鏡面驟然龜裂,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
“你以為他能救你?”度瑪的聲音變得扭曲,像是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等他發現你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時候,他會親手殺了你——就像他殺阿爾文·丹尼那樣。”
範倫丁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手腕上的繃帶,那裡的傷口隐隐作痛,但是他仍看着鏡中度瑪的雙眼。
“不。”他輕聲說,“他會殺了你。”
鏡面驟然崩碎,碎片散落一地。
與此同時,牢房的門被推開,一名獄警站在門口:“安格斯先生,有人探視。”
雷歐坐在探視室的玻璃另一側,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他的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鐵門,仿佛要用視線燒穿它。
當範倫丁被帶進來時,雷歐的呼吸微微一滞。
金發男人依舊優雅,哪怕穿着囚服,也像是某種貴族被迫體驗平民生活。他的臉色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嘴角卻挂着那抹雷歐熟悉的、令人火大的微笑。
“親愛的雷歐。”範倫丁在椅子上坐下,聲音帶着晨間特有的低啞,“這麼迫不及待來看我?”
雷歐的指節在桌面上叩了一下,力道重得讓玻璃微微震顫:“少廢話。”
範倫丁挑眉,看出了對面那人明顯暴躁的情緒,非常知趣的閉上了嘴。
雷歐最近情緒緊張,接連不斷的事情消耗了他所有的耐心,但他現在沒心情範倫丁“叙舊”。他向前傾身,壓低聲音:“亨利找到了艾米麗·湯普森。”
範倫丁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一頓,但很快恢複如常:“哦?那位MX-7試驗負責人?”
“她願意作證。”雷歐盯着他的眼睛,“證明艾略特家族在藥物試驗中造假,并且......用MX-7操控證人。”
範倫丁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緒:“艾略特那些人知道嗎?”
“他們正在忙着銷毀證據。”雷歐皺眉,他現在非常的急躁:“但來不及了。”
範倫丁擡眸,灰藍色的眼睛直視雷歐:“你确定要這麼做?”
“什麼意思?”
“艾略特家族不是普通的對手。”範倫丁的聲音很輕,卻帶着某種警告,“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自己的秘密。”
範倫丁擡眸,灰色的眼睛直視雷歐:“艾米麗願意作證是好事,但...”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着玻璃,發出細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