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擦掉濺到手背的碳粉,“包括範倫丁篡改艾琳案卷宗的記錄。”
“你要做什麼?”
他忽然壓低聲音,猛地揪住雷歐的衣領:“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甯願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預言家',也不肯查查你搭檔的底細?”
落地窗倒映着雷歐慘白的臉。
雷歐的警徽在電梯燈光下泛着冷光。
當“46層-局長辦公室”的指示燈亮起時,金屬徽章突然變得滾燙。他低頭看去——黃銅表面浮現出細小的裂紋,像被無形的手一點點捏碎。
大概是他的錯覺吧。
叮。
電梯門開,羅伯特局長正将一份文件塞進碎紙機。
“來得正好,喬。”碎紙機的轟鳴聲中,羅伯特推來一份《特别顧問終止協議》,“簽字吧,你搭檔的離職手續。”
《關于終止範倫丁·安格斯顧問合作的通知》
批準人:羅伯特局長
日期:三天前(蘇格蘭度假期間)
雷歐盯着那份《終止協議》,紙面上的油墨味混合着碎紙機的焦糊氣息,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範倫丁人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羅伯特局長頭也不擡:“今早沒來報到。”
雷歐沒動。他的手指在警徽的裂縫上摩挲,金屬邊緣刮得指腹生疼。
“我需要和他談談。”
他指了指文件,“簽字吧,喬。這事已經定了。”
辦公室裡突然安靜得可怕。碎紙機卡住了,發出“咔咔”的怪響。
雷歐轉身就走。
天台的風裹挾着紐約的塵嚣呼嘯而過。
雷歐點燃一支煙,火星在暮色中明明滅滅。他掏出手機,拇指懸在範倫丁的名字上方,停頓了三秒,最終隻發了一條簡短的短信:
【見面。現在。】
煙灰簌簌落下。三十秒過去了,屏幕依舊漆黑。
雷歐深吸一口煙,尼古丁的苦澀在肺裡炸開。他按下通話鍵——
嘟...嘟...
電話接通了,但對面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範倫丁。”雷歐的聲音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沙啞,“你在哪?”
沉默。
然後是一聲輕笑,電流讓那笑聲顯得支離破碎:“你終于問了。”
雷歐的煙蒂掉在地上,濺起幾點火星:“什麼?”
“半年來,你第一次主動問我‘在哪'。”範倫丁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而不是‘案子在哪'或者‘兇手在哪'。”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接着是液體傾倒的聲音——像有人在倒酒。
而範倫丁這種晦澀不明的态度,也讓雷歐明白——對方早就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或者知道雷歐為什麼回來找他。
“西奧多給你看了什麼?”範倫丁突然問,“我猜猜——紫外掃描下的硫磺結晶?艾琳案的僞造記錄?還是...”他的聲音驟然貼近話筒,“...我深夜潛入證物室的監控?”
雷歐的指節泛白:“解釋。”
“雷歐,你相信我嗎?”
雷歐猛地挂斷了電話,掐滅已經燃到手指的那支煙,他決定——要去親自去找範倫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