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秉承着管家的良好禮貌教養,似乎對這場面習以為常,隻是禮貌微笑地退後一步:
“那我先告辭了,安格斯先生。”
範倫丁點頭,關上門前還沖萊尼微微一笑:“稍等,雷歐馬上就好。”
萊尼:“……好的,不着急。”
頭兒,咱們局裡有規定,不讓辦公室戀情。
……
“這家夥是昨晚來找我商讨案件的。”
“嗯嗯嗯。”
“我的手機沒充電,所以沒接到電話。”
“嗯嗯嗯。”
“?”
“嗯嗯嗯...不不,頭兒我的意思是說,交流案件,這很正常...對、對吧?”
......
法醫實驗室的金屬台面上,蘿絲用鑷子夾起一片沾血的金屬碎片:“這是在第三塊屍骸上發現的——手術刀碎片,德國索林根公司2019年生産的特制型号。”她将顯微鏡圖像投屏,“刀柄上的編号被磨掉了,并不能确認使用者。”
法醫實驗室的冷光燈下,雷歐扶着後腰,咬牙忍下一陣酸疼。那張該死的二手沙發幾乎要了他的命——範倫丁那混蛋倒是舒舒服服霸占了他的床,并且大早上還洗了個澡。
蘿絲還在分析屍體上的注射痕迹,鑷尖點在投影屏上:“針頭垂直插入第三頸椎間隙,深度精确到毫米級。”她挑眉看向雷歐,“這手法沒十年外科經驗做不到——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雷歐剛要開口,辦公室的門被無聲推開,裹挾着冬日清晨的寒氣。
範倫丁·安格斯站在光影交界處,黑色羊絨大衣的肩頭還沾着未化的雪粒,在陽光下像撒了一把碎鑽。他解大衣紐扣的動作帶着貴族式的優雅,修長手指拂過暗銀紐扣時,袖口露出一截霜灰色的絲綢襯裡——那上面用同色絲線繡着安格斯家族的徽記。
随着大衣的脫下,内裡那套霧霾灰的三件套西裝終于完整呈現。剪裁精良的面料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泛着珠光,馬甲收束出的腰線窄得恰到好處。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這與雷歐此刻身上那套深灰西裝形成了微妙的呼應。
“你的咖啡。”範倫丁将骨瓷杯放在雷歐面前,指尖在杯托上停留了一秒。
這個動作讓他袖口的鉑金袖扣閃過冷光,與雷歐西裝翻領上那枚嶄新的銀質領針相映成趣——兩件西裝雖然款式不同,但都采用了相同的槍灰色調,連面料的反光程度都經過精心搭配。
雷歐不自覺地扯了扯突然變得異常合身的西裝下擺。今早他被迫換上的這套定制西裝就像第二層皮膚般妥帖,連袖長都精确到毫米。而此刻範倫丁站在他身側,兩人西裝的面料在晨光中泛着不同層次的灰,像陰雨天層層疊疊的雲霭。
“看來有人終于舍得投資衣櫃了?”蘿絲吹了個口哨,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不過這位先生——”她指向範倫丁,“顯然更懂怎麼把十萬美金穿得像一百萬。”
從進了辦公室後一直默不作聲的萊尼的咖啡杯哐當落地,褐色的液體在兩人倒映着晨光的皮鞋間蔓延開來。
面對着辦公室齊齊投射來的不同情緒的三雙眼睛,萊尼心如死灰,甚至想辭職。
不過就在雷歐要勒令這個愚蠢的家夥去打掃地面的時候,像是上天終于回應了萊尼的祈禱,西奧多帶着一身晨間的寒氣走了進來。他每一根紅棕色的卷發都跳躍着愉快的心情,隻是在看見雷歐和範倫丁時微微一頓,但很快又揚起那副招牌的陽光笑容。
“老天,NYPD的工作時間簡直反人類,”他抱怨着,随手将一疊文件放在雷歐桌上,指尖在紙面上輕輕敲了兩下,“學長,這是你要的檢驗報告。”
雷歐懶懶地“嗯”了一聲——昨晚湖邊對峙的記憶閃過腦海,但他向來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很快壓下情緒,隻是接過文件,随口問道:“局長在辦公室嗎?”
西奧多聳聳肩:“暫時沒有,似乎去鑒證組了。”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範倫丁,後者卻連頭都沒擡,仿佛房間裡根本沒多出這個人。
範倫丁已經找了個靠窗的沙發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手裡捧着一杯廉價的速溶咖啡,姿态卻優雅得像在品鑒頂級紅茶。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手中的《倫敦晨報》上,鉛灰色的西裝在晨光下泛着冷調的光澤,與雷歐身上的深灰西裝形成微妙的呼應。
整個過程中,範倫丁沒有給西奧多任何一個眼神,甚至連呼吸頻率都沒變。
西奧多似乎毫不在意,依舊笑着和雷歐搭話,甚至順手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推過去:“熬夜後的提神必備。”
“他對薄荷過敏。”
辦公室裡詭異地安靜了一秒。
萊尼站在角落,表情已經從“心如死灰”升級到了“希望自己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