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自己沒有救下她麼?】
【我感覺是我殺了她。】
【你有出現過夢遊的症狀麼?】
【有時,我覺得自己像在驚濤駭浪的小船中,我在竭力控制,但是卻無處着力——我聽到海浪中傳來一個警告聲。】
【他說了什麼?】
“康州新倫敦碎屍案發生了什麼?”
腦海中自我審視的問話,幻覺裡四面八方的海潮警告聲,千口萬響,天地色變,直至最後,雷歐聽到自己的喉嚨中蹦出來了那句話:
康州新倫敦碎屍案發生了什麼?
“……五年前的康州的殺妻碎屍案,你作為側寫師參與了最後的抓捕任務,因為忽略事态的嚴重性,跟你同行的兩名搭檔在任務中出了意外。然而警方的最終案情報告中,說你在正當防衛的情況下……”
雷歐的目光落在範倫丁的臉上,可視線卻又好像沒有在看他:
“你,‘咬’死了兇手。”
不,這個動作的形容詞并不是誇張。
那次亨利在描述這個案件的時候,雷歐也将這種不能稱得上是“文明”的行為,和那個永遠優雅得體的範倫丁劃上等号,但是亨利卻聲稱自己當時親眼看到了解剖案上的兇手屍體——
【……側颌面部撕裂傷,緻死傷口在下颌骨脖頸處,像被野獸咬傷一樣的猙獰傷口,很難想象,一個正常人會那樣做,即使是在後來法庭審判中,被認定為正當防衛的情況下……】
然而,雷歐并沒有停下,在說出當時亨利告訴他的案情狀況之後,沒有等範倫丁說什麼,甚至沒有去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緊接着,他說道:
“别人可能會不清楚,但是我曾在緝毒組待了兩個月,這就意味着我明白□□劑的作用原理,它會造成嚴重的脫力狀态,甚至昏迷眩暈。”
“範倫丁,□□不會讓你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實際上,你根本不會有力氣做出那些事。”
在迷霧中被掀開一角的真相,盤踞在捕捉者眼中,不能窺得全貌,然而這一絲一縷投過來的危險,足以令人窒息。
範倫丁沒有立刻接話,在雷歐審視的目光之中,輕輕抖了一下指尖的煙灰。白色的煙霧散在風中,他這才緩緩轉過頭來,平靜的聲音毫無被逼迫的情緒起伏。
“雷歐,你是在質問我麼?”
雷歐道:“不,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關于我的真相,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範倫丁的目光依舊平和如往常一樣,而語氣也仿佛是在詢問想去吃什麼:
“對于真相太過于緊追不放,會讓你付出代價,我認為你應該學到了教訓,在之前那幾次。”
這個語氣令雷歐緊緊皺起了眉頭,範倫丁這種從某些角度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傲慢”态度,讓他整個人都不适,胃裡像是有幾把叉子在攪動:
“嗨!你真的要這樣做麼,我作為一個朋友想要幫助你——當然,不包括如果你執意要在請求别人幫助之後,表現得這麼混蛋的話!”
說到最後,雷歐甚至是要吼出來那個“混蛋”的詞,然而這種情緒令他在憤怒之餘,甚至讓他有些沮喪……
他的确承認剛才的話有些過于直白,但是範倫丁怎麼能這樣說,雖然自己也并不清楚這種想法所來的源頭——
而另一邊,範倫丁對于雷歐糟糕的情緒,卻沒有任何表示,盯着對面人的臉,不知道究竟是在思考,還是一種殘酷意義上的“冷處理”,就像對待不聽話的孩子一樣。
終于,他開口了:“我很抱歉雷歐,如果這是你想聽到的。”
雷歐腦子中那根弦,突然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