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承認對方作為搭檔,還是朋友,雷歐都沒有意見——
可這并不代表自己要和一個男人談戀愛,他的确曾經多次因範倫丁的容貌而晃神,但是欣賞美麗是人類的一種本能,不論種類,更不論性别。
“範倫丁,你是我的搭檔,我的朋友,我不會讨厭你。”
雷歐一字一句認真答道,内心天秤上的兩端拉扯不斷,懸而未停——
終于,冬日的風攜帶了這句蘊藏千言萬語的話,吹散了今日上的一聲歎息,吹亂了對面人掃在眉骨上幾縷金發。微微顫動着,勾起雷歐内心深處的夢魇。
就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後,他發現對面那人微微垂下眼,似乎在沉默思索,可卻又顯得沮喪低落。
目睹這一切的雷歐,無法分辨這究竟是自己主觀因素作祟,還是真的造成了現在尴尬的狀況。他幾乎就要在這無言的幾秒鐘,沖動的為自己剛才的話道歉。
然而,在他的那句“對不起”脫口而出之前,他聽到對面的男人開口了:
“對不起,請原諒我沒有和朋友相處的經驗。我請教過萊尼,聽說男性朋友之間開玩笑很正常。但是,我仍為我魯莽的行為道歉。”
範倫丁聲音輕柔,就像一次萬般不舍的歎息。兩人明明很近,卻似乎隔着難以逾越的距離:
“還有愛爾蘭的賽馬會,如果惹到你不開心,那麼它以後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談話中。”
雷歐産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似乎一切邏輯都已經本末倒置,明明自己是情理上的“受害人”,在此時,卻仿佛成了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心頭壓着沉甸甸的罪孽之感——
他愣在原地,直到範倫丁離開,直到傑西卡夫人走過來:
“兒子,範倫丁已經離開了。”
雷歐隻覺得脖子上還沒拆線的傷口在此時就要崩開,他現在的狀态就像半個月前的那些夜晚,那些因為PTSD創傷後遺症而失眠的焦躁狀态。
他緩緩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捏着鼻梁:
“是的,我們……吵了一架。”
雷歐知道自己的确有些固執和脾氣暴躁,可在面對那句玩笑時,反應确實有着過度。現在他腦子亂成一團,胸口滿懷郁氣找不到出口。
又想到範倫丁那句“沒有朋友”,愧疚感再次化作一把大錘砸着他的心,難道這真的隻是一個誤會?
看到雷歐的疲憊神情,傑西卡明白就算自己身為一個母親,可關于兒子的感情生活,她依舊沒有立場插手,歎了一口氣,然後突然遞過來一件棕色格紋大衣。
是範倫丁之前被雷歐拽出來,還沒來得及穿上,就落在屋裡的衣服。
“和誰做朋友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希望你們因為一時賭氣而造成的誤會,而留下一個将來可能會發生的遺憾。”
在雷歐驚訝的目光中,傑西卡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去吧,把衣服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