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歎息:“因你是現成的第三人”,見他生疑:“那女子并非為人,與她牽連的男子一腔癡情,定不能勸其離去,我出面也隻叫他們二人惱怒生恨”
“這聽得我着實雲裡霧裡”
道長哼笑,一雙明眸灼熱認真:“你也聽聞傳言,常人如此便是因被一叫由梁的山精吸了精魂,就是離山而居,若無人切斷由梁吸魂根系,這人也會無疾而亡”。那男子來尋他也是聽聞他曾如此救人,隻可惜不知這傳言便是因那女子而起。“說來我與那女子還是仇怨不淺”
季向秋對他所言已是明白一二,隻是頗有無語:“我不過想知原由,如何勸得,況且我如何信得你,他又如何信得我?”隻怕應了山鬼之言,引火上身。
想及那鬼,卻不知他是懼怕這道士還是如何,四下看顧皆是不見其影。
“那男子固然氣盛,不聽勸阻,可由梁并非愚蠢,若她聽入,定會自行判斷”
季向秋心中一沉:“由梁既是山精又因何同等昏睡不醒?”他是打心底不願摻和人妖殊途之事,奈何這道士眼中笃定要他介入。若早知如此定如山鬼所言避之不及。
“人離了天地便會消亡,山精為山妖,背離山林自然遭來劫罰。她本該匿于山間,不見世人,偏偏生癡入情,妄圖相守”,頓了頓,“若隻為癡情倒與我無關,偏偏要借人精魂續情。我懶傷她性命,你隻需要她承諾再不出山害人”
“若是這般簡單,大師怎不自行施法将她封于山中?”
道長聞言哼笑,手指他身後。
季向秋轉身去看,頓覺呼吸一緊,渾身僵硬——貴華不知何時站在身後,雙目全黑,神情含怒,身形搖晃,宛行屍走肉。
天傀雙目含厲,頓有警覺地看着來人,冷聲道:“退去”
季向秋未見過此等場面,難免遲疑生惑,扭頭看向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道長神情平靜卻是眼向貴華:“你怎執迷不悟?”
“霍泉宗,你怎次次壞我好事”,貴華說道,方才搖擺如屍的身子忽然急行朝他,天傀眼疾手快地擋他身前,攤掌面向他順時畫圈,旋即變出不知何物将他推開。
貴華退後數十步,胸口灼熱作痛,冷笑着看他:“你别忘了,你收的鬼殺的人也會算在你頭上,我不信你願因我自損修行”。說着眼中蹦出殺意,轉眼與天傀激烈纏打,難舍難分。
季向秋看着眼前場景,忽然生出自己為何在此的念頭——山鬼不見蹤影,眼前又是争赢惡鬥……短短片刻便如此撲朔迷離,當真奇妙。
“季大夫”
霍泉宗不知何時閃到他身側:“這并非由梁真身,不過吸了此人精魂借身而醒。隻怕本體仍在屋中掙紮”,側眼見他挑眉,旋即笑着解釋:“人有兩身,一善一惡,妖鬼神魔同樣如此,由梁舍生離山,瀕死之際自然引惡化神,百計求生。善惡向來相存相連,惡動則牽善醒,此時去與她勸說最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