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總歸不是法子”,貴華緊握阿梁的手,到底不過情窦初開的年紀,眼中含熱,神情痛苦。
山鬼見他為心上人如此痛不欲生,不禁覺到好笑,不願多看。院中長貴一言不發地編着竹筐,許是心事壓得他心煩意亂,一番折騰下筐籃扭曲難視,靜視許久終于還是無奈歎息,從頭來過。
季向秋留貴華獨自守着,見山鬼認真打量長貴,不禁心中一沉,遲疑地問:“林大叔可是一開始便知他們二人的事?”
長貴手一頓,未有擡頭。沉默半響,搖頭道:“隐有猜測。他本就不愛與我訴說心事,隻知他半年前開始極愛外出,偶爾夜不歸宿……以為他被村中誰迷了心,沒想到是這等不俗女子”
村長午間來過,說是府衙未有人報女子走失,白日還有村人前來勸擾,要他将女子送走。隻是……
長貴想起兒子惱怒神情,一時如鲠在喉,歎息着起身回屋。
“如此總歸不是法子”,季向秋見狀也歎,回屋後忽然斂容道:“明日你我去那山中一趟”
山鬼一愣,笑道:“可是嫌我不力,欲再尋一鬼?”
季向秋哼笑不理,翻書繼續查看。不想一時入了神,待察覺時屋中油燈恰好燃盡,漆黑一片。
——屋外蟲鳴正歡,原是到了這等時辰。
季向秋歎息,正要看那難得安靜的鬼物在做何事,不想猛然見一黑影在窗外一閃而過。
剛以為是神亂錯看,黑影忽然閃現般立在窗前,頭圓身直高大,全然不動,驚得心口一顫,下意識道:“山鬼”
話音剛落,一隻寒冷大手忽然捂住他眼,随之是身後傳來低笑聲:“莫怕”
“季大夫該穿衣去見人了”
季向秋一愣,方才滾燙如火的周身空虛漸冷,睜眼隻見眼前昏暗,揮手一抓毫無他物,空無一人——此鬼竟憑空消失。
季向秋心底發沉,暗罵他莫名其妙。擡眼看窗是明亮通透,并無遮掩。沉思一番斂起神色,小心着衣,隻是剛出屋門擡眼便見眼前一黑,随之周身懸起,嗓中沉堵,難言一語——掙動間看清是一高大男子将他扛起,腹部貼肩,頭身朝下,隐隐作痛,不知去往何處。
這擄他的人四肢粗長有力,身軀足有九尺,黑膚銀發,神情冷峻,雙目直視眼前,甚有寒涼隔衣入膚——季向秋一愣,不知是哭是笑。這人……或是為鬼。
待離人居,季向秋忽見前方站有一人,玄青衣袍,面容俊朗,神情帶笑,示意男子松開他。竟是白日道長。
道長見他神情緊繃,頗是愧疚道:“天傀腦瓜子不激靈,驚吓了季大夫當真慚愧”
張嘴覺聲音恢複:“大師這是何意?”想起白日貴華所言,刹有提防:“你我素不相識,此事與我又無直接關系,為何虜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