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倒春寒,把整座城市的溫度又拉回了冰點。
車門拉開,有人裹着一身的寒氣迅速縮進來,把手裡的咖啡遞給後座的人。
“哥,撐得住嗎?”
陳正擡了擡眼皮,想應一聲卻發不出鼻音,隻能清清嗓子回他:“沒事,走吧.”
聲音啞得老式收音機。陳正咽了咽口水,想緩解咽部不适,嗓子還是像吞了刀片一樣。
阿東一邊示意司機開車,一邊回頭解釋:“附近沒看到藥店,等會兒到了我再去找找。”
他點點頭,把熱茶捧在手裡,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随手拆起粉絲的信。
阿東瞥了一眼散落在一旁的信封,粉色淺色系居多,各式各樣的漂亮字體俏皮地描摹着多少女孩兒的小心思。
往常陳正上了車第一時間就是看這些,邊看邊笑,帶點小得意地開心。
可現在他眼睛裡是疲憊。
因為他昨天的感冒,今天更嚴重了些。
因為他馬上,就要去跟文思鶴見面。
任誰要跟不歡而散的前女友合作都高興不起來,何況他哥這麼驕傲的人。
阿東是這麼想的。
當年兩家粉絲鬧得老死不相往來,同一個小公司的一哥一姐,免不了要碰面,陳正之前避免有同台的機會。明年是合約的最後一年,徐老闆要求再和她合作最後一部戲,幫忙帶帶新人,露個臉。
陳正是模特出身,外形好,徐老闆一眼看重他,手把手教他,幫他撕資源。全網都說陳正是徐老闆包養的男人。
劇組安排的酒店倒是不錯,鄰市就是機場。
本想安頓好後就去買藥,奈何一場大雪延誤了航班,導緻陳正剛到酒店就得馬不停蹄趕去參加開機儀式。
他本人沒什麼意見,很配合地到了現場,又一聲不吭地坐進化妝間。
阿東在一旁查了一下周邊,叫了外賣送藥,絮絮叨叨對流程,講制片人,出品人導演喜好忌諱。
還好整個流程過得很快很順利,就連陳正見到文思鶴的時候好像也很平靜,甚至因為中間隔了兩個人,連打招呼的必要都沒有。
開機儀式結束後他也沒跟任何人搭話,遠遠看見阿東打着一把大黑傘站在場外,低着頭徑直走過去。
他太清楚自己的狀态了。持續的低燒,頭重腳輕的眩暈,喉嚨裡像塞了把火,見到她的那一瞬間燃得更烈,像要把他的所有理智燒斷。剛剛在台上,他不敢朝她方向看去,一直扭頭和新人聊天。
他沒法兒再待在這裡了。
離着阿東還有兩步遠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追上來。
“正哥,等等。”
他腳步一頓,抿着唇回頭。
來人手裡提着隻保溫袋,跑了兩步有些氣喘:“感冒藥。”說完不見他伸手來接,又迅速地補充了一句:“我姐給的。”
是文思鶴的妮妮。
阿東見兩人僵持不動,已經打算走上來打圓場。
不想陳正眼皮都沒擡一下,腳步一邁上了房車。阿東張了張嘴,看見他冷着臉又識趣地閉上,小跑兩步跟着上了車。
“诶,哥,藥還沒拿!”
身後那姑娘喊了他一聲,他置若罔聞,上了房車後随手關門。阿東跑來聳了聳肩,随後竄進副駕室。
一陣冷風吹過來,妮妮站在原地哆嗦了一下,小聲的抱怨了一句:“還那副死德性,心硬得很。”
而後悻悻地跑回去,文思鶴站在化妝間窗前,将底下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眼裡不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