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整了下情緒繼續禀報:“雲霧山瘴氣環繞,臣一時魯莽,以緻困在山内數月,辜負了殿下的期許,錯過上任時間。”
沈清越低頭看着鞋底,這些日子四處奔波,一向不染纖塵的鞋面,不知什麼時候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中閃過一道暗芒,轉而走過去扶起他:“皇弟言重了,此事說來也怪朕。”
皇帝捋了捋沈清越的衣袍,繼續解釋:“先前任命你為宗正,本想着讓你這個做皇叔的,幫我輔佐一下太子他們,我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你為了給我尋藥,竟被困在深山裡,硬生生耽誤了上任時間。”
皇帝說起自己的身體,神色有些黯然,轉身又朝龍椅走去,沈清越看着他沉穩的背影,看來身體确實好很多,毒應是真的解了,這挺好的……
“是臣弟魯莽,幸好皇兄的毒已解除,不然臣弟.....”沈清越說着聲音有些哽咽。
“現在朕不是好好的嗎?他們幾兄弟難得都是孝順的,現如今隻要你也順遂,朕就安心了。”皇帝打開一本奏折,欣慰的遞給沈清越。
“你看看,我讓你負責此次秋獵的守衛工作,這工作很是簡單,事成之後,我也好向其他大臣們交代,名正言順的解除懲罰。”
“是!”沈清越垂首接過奏折,眼裡一片晦澀。
親衛裡面各方勢力都有,錯綜複雜,沈清越直接給整個親衛隊都打散了,重新組合,分劃布陣,每隔一段距離設一個護衛隊。
大緻安排好之後,沈清越寸步不離守護在皇帝身邊,皇上在獵場正中心,影衛守護在暗處,親兵成八字形嚴陣以待。
各位大臣和家眷列隊站好,皇上站在瞭望塔拉弓射出第一箭,正中靶心,王公大臣皇子皇孫歡呼縱馬,朝着被驅逐來的獸潮拉弓。
從瞭望台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一片,螞蟻般的小圓點往獸潮湧去。
沈清越餘光一眼就看到了餘糯,夾在丞相府的公子小姐之間,後面還跟着一個陸離和陸雯麗,沈清越嗤笑一下,移開視線。
下一秒又忍不住想起那淩霄花,不知道情蠱的解藥有沒有進展,那淩霄花不會已經被陸離給騙走了吧。
沈清越搖了搖頭,按捺住思緒的蔓延。
另一邊,餘糯被陸離邊上的侍衛悄悄塞了一張紙條在掌心,她接到的下一秒就默無聲息讓紙條順勢滾落,滿臉不在乎的繼續搭箭拉弓。
邊上跟着餘糯計數的侍從不間斷的接連報數,引來不少人側目。
“餘姑娘身手了得,聽聞餘姑娘來自古舟,說起來我師兄也算是古舟的。”陸離一臉羨慕的看着餘糯,他倒是很符合體弱的形象,連弓箭都不曾拉開。
隻不過由于陸離卓越的外表和身世,還是有很多貴公子小姐跟随他。
此時都一臉好奇的等着他繼續說,有人按耐不住問道:“為什麼隻能算是古舟?”
“我師兄是孤兒,被我師傅從古舟路過撿的,自師兄記事起就在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陸離說起這事神情黯然,眉心緊蹙,愈發引起身邊人的憐惜。
“既然餘姑娘是古舟的,世子或許可以跟她打聽一二,平時少有看到古舟的人,今日碰到也是緣分一場。”有好事者直接替餘糯做了決定,周圍人都看着餘糯,等待她主動開口。
餘糯隻覺得莫名其妙,翻了個白眼,拉了着缰繩,駕着玉龍沖出這行人的圈子。
傅司賢等人還來不及反應就看着餘糯帶着阿蘭走遠了,有些惱怒的看了眼剛剛出聲的人:“我們家的人,我表妹做事,還不至于由一個外人做決定。”說完一群人朝着餘糯走的那個方向追去。
“不就是順帶提了下嗎?至于這麼大反應嗎?”剩下的人看着離去人的背影,也有些憤憤不平,明明自己一片好心,她們不幫忙就算了,還發什麼脾氣啊!
陸離盯着餘糯漸漸消失的背影,眼神裡閃過一絲玩味,也不管旁人的聲音,帶着肖文肖武等護衛好像局外人一般,按照先前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前行。
“少主,我們不打獵了嗎?”阿蘭跟着竄到山頂,看着爬上古樹懸在高空的餘糯。
“沒意思,值得一看猛獸都被驅逐了,留下一群隻會叫嚣的病弱殘。”餘糯漫不經心的搖了搖頭,突然餘光掃過瞭望台,渾身打起了精神,“我說錯了,還是有點意思,鹬蚌相争也不知誰是漁翁。”
這裡的高度和瞭望台遙遙相望,剛好可以看到對面的情況,隻見瞭望塔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和親兵影衛混戰,三方勢力都有反水的,一時間倒是叫人分不清局勢。
餘糯目不轉睛的盯着,都快到爬上樹冠頂了,刀劍聲音越來越大,終于在山上打獵的皇子王孫也發現了皇上遇襲之事,号角聲鼓聲齊齊奏響,衆人紛紛敢去護駕,局面愈加混亂。
“好像皇上中…中箭了。”阿蘭不知什麼時候也爬了上來,發出磕磕絆絆的聲音。
“嗯,還有人給他擋住了一刀。”大刀的刀面反射出日光,白茫茫的光點從一個人的身軀插進去,刺眼的反射光沒入人體。
持刀的人被趁機砍成了兩截,插進去的刀卻一時間無人敢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