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刺鼻的酒精味迅速在狹小的空間裡彌漫開來,霸道地壓過了原本濃重的血腥味,帶來一種冰冷的、消毒後的潔淨感,卻也象征着更深的痛苦。
“好了,清理幹淨了。” 林悅扔掉沾滿血污的棉球,聲音有些發緊。
她看着那道在消毒後顯得更加清晰、更加猙獰、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深吸一口氣,拿起了已經穿好羊腸線的彎針。針尖在極其微弱的光線下閃爍着一點寒芒。
“現在,我開始縫合。” 她的聲音肅然,帶着一種第一次上手術台般的鄭重。
“這是我……第一次在活人身上縫針,手法可能不熟練,會更疼。你……千萬忍着點,别亂動。” 她再次提醒,目光落在他寬闊卻因忍耐而微微顫抖的赤裸背脊上。
“嗯,” 他的聲音再次傳來,仿佛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動手吧,謝謝你。”
這聲“謝謝”在這種情境下,顯得格外詭異。
林悅定了定神。她強迫自己忽略眼前這具赤裸并充滿力量與傷痕的男性軀體帶來的視覺沖擊,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傷口上。
她回憶着生物課上學過的皮毛知識,以及偶爾在醫療劇裡看到的模糊畫面。左手用鑷子輕輕夾起一側翻卷的皮肉邊緣,右手穩穩地握住持針器,鋒利的彎針帶着堅韌的羊腸線,對準了皮緣,然後——刺入。
針尖刺破皮膚,穿透皮下的脂肪和筋膜層,帶來一種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阻力感。她能感覺到針體在活體組織中穿行的滞澀。
身前的男人身體猛地一僵!一聲更加沉重、如同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悶哼驟然響起!
盤坐的身體瞬間無比繃直,緊握的雙拳指節捏得慘白,手臂上虬結的肌肉塊塊隆起,汗水不斷滲出,如同小溪般從緊繃的頸項和寬闊的赤裸背脊上蜿蜒流下,混入還未幹涸的血迹中。他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幾乎沖口而出的痛呼咽了回去。
林悅的心跳得像擂鼓,握着持針器的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清晰地看到針線穿過皮肉時帶起的微小顫動,感受到他身體傳遞過來的、火山爆發前般的壓抑力量。
她強迫自己穩住手腕,動作盡量精準快速,将針從傷口另一側引出,然後小心翼翼地打上第一個外科結。羊腸線拉緊皮緣,将那道猙獰的裂口強行合攏了一小部分。
時間在壓抑的痛楚和專注的操作中緩慢流淌。
橋洞外,河水慢慢變得湍急,水流的咆哮聲似乎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林悅全神貫注,一針,一線,小心翼翼地縫合着。她縫得很慢,力求每一針都盡可能準确,減少他的痛苦。
汗水從她的額頭滲出,順着她如同初綻花朵般清新柔美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橋洞地面上。
此刻的林悅,濕透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和頸側,幾縷發絲黏在她飽滿光潔的額頭上,為她原本就柔美的輪廓增添了幾分令人心折的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