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縫,”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虛弱和冷靜,将林悅紛亂的思緒猛地拉回現實,“我就真要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盤腿坐得更穩一些,盡量将受傷的後背完全展露給林悅,動作間牽扯到傷口,讓他額角瞬間滲出些冷汗,在幽暗中閃着細碎的光。
林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和那一絲莫名的憐憫。現在不是探究他身份和過往的時候。她半蹲下來,動作盡量放輕,打開了那個被他“搶來”的深綠色急救藥箱。
裡面的物品比她想象的還要齊全:消毒酒精、碘伏、無菌紗布、不同型号的縫合針線、持針器、鑷子、剪刀,但沒有局部麻醉劑和止痛藥。
她的目光在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就算有麻醉劑也不能随便用,更何況沒有…但看他這架勢,似乎也沒打算用。
她拿起那瓶濃度頗高的消毒酒精,用鑷子夾起一大團蓬松的可吸水棉球,沾滿了冰涼的液體。
“我現在先幫你消毒,”林悅的聲音在空曠的橋洞裡顯得格外清晰,帶着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
“傷口很深,沾了河水,必須徹底清創。會……很疼,你忍一下。” 她擡頭,目光落在他緊繃的側頸線條和微微蒼白薄唇上。
“沿着傷口邊緣剪掉了多餘的衣服,你做得很好至少不會讓傷口開裂得更嚴重,我現在要把剩餘的布料夾出來,你忍住了…”那件薄薄的、被血浸透的衛衣覆蓋其上,她必須先清理掉。
“嗯。” 他隻從鼻腔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回應,聽不出情緒。
林悅不再猶豫。她屏住呼吸,小心地用鑷子夾住黏連在傷口邊緣的濕透衛衣布料,極其緩慢而輕柔地試圖将其與翻卷的皮肉分離開來。這個過程本身就無比痛苦!
“……” 男人強壯的身體輕微一震,喉間溢出一聲悶哼,背部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塊,青筋在皮膚下虬結暴起!汗水不斷湧出。
林悅的心髒也跟着狠狠揪緊。她動作更加小心翼翼,終于将那片被血浸透的布料剝離下來,露出了下方完全暴露的、更加猙獰的傷口。濃重的血腥味瞬間變得更加刺鼻!
她這才用沾滿酒精的棉球,小心翼翼、卻又無比堅定地觸碰上那道猙獰翻卷的傷口邊緣!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冰涼的、帶着強烈刺激性的酒精接觸到暴露的、高度敏感的神經末梢時,男人強壯的身體還是猛地一顫!
一聲極其壓抑、如同野獸受傷般的抽氣聲從他緊咬的牙關中迸出!盤坐的身體瞬間繃直,仿佛一張拉滿的弓!緊握的雙拳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林悅的心髒也跟着那聲抽氣猛地一縮。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下肌肉的劇烈痙攣和傳遞過來的巨大痛楚。
但她強迫自己穩住手,動作盡量輕柔而迅速地擦拭着傷口及周圍的皮膚,将那些污血、泥沙和可能的污染物清理掉,不然會感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