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鋒依舊緊貼着頸動脈,帶來死亡般清晰的觸感。
林悅那句“你不會……跟那群畜生一樣的吧…?”的質疑尚未完全出口,身後之人也并未如預想中暴怒或收緊威脅。
相反,他不怒反笑。
那笑聲低沉悅耳,帶着一絲奇特的、仿佛被逗樂了的興味,在寂靜陰冷的橋洞裡蕩開細微的回音。
鉗制着她手腕的鐵箍般的力量緩緩松開。林悅甚至能感覺到他微微後退了半步,那股緊貼後背的、帶着血腥味的壓迫感稍稍減弱。
她驚疑不定,卻不敢輕易回頭,隻能僵硬地維持着姿勢。
那人垂眸,目光落在林悅因緊張和濕冷而微微顫抖的後頸上。橋洞深處僅有的一點微光,或許是遠處水面反射的月光,又或是城市不眠的燈火,勾勒出他模糊的輪廓。
他很高,肩背寬闊,即使在這逼仄的空間裡,也給人一種山嶽般沉穩又隐含爆發力的壓迫感。
濕透的黑色碎發淩亂地貼在飽滿的額角和線條冷硬的下颌上,更添幾分落拓不羁的危險氣息。他的臉大部分隐在陰影中,隻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唇色在幽暗中顯得有些蒼白,不如方才那般有生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雙在微弱光線下依舊顯得極其清冷的眸子,此刻正看着林悅,眼底深處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開一層難以捉摸的漣漪,帶着審視,又似乎有一絲……玩味?
“觊觎你?”他重複着林悅未盡的質疑,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近乎戲谑的得意,尾音微微上揚。他微微歪了歪頭,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事物。
“林小姐,你的想象力很豐富。”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轟!
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沖上林悅的臉頰和耳根!在冰冷的河水和橋洞寒氣中,這抹憤怒的紅暈顯得格外突兀和灼熱。
該死……她心底暗罵,臉頰燒得發燙,幾乎能想象出對方此刻臉上那副“你竟然這麼想”的促狹表情!
巨大的羞窘和被看穿的惱怒讓她恨不得立刻跳回硯陽河裡!她剛才那句話,在這種情境下說出來,簡直愚蠢透頂,無異于自取其辱!
林悅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深吸一口帶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氣,試圖找回一絲冷靜。但脖頸上的刀鋒提醒着她,此刻的主動權仍在對方手中。
沒有手機,外面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豺狼,獨自一人摸黑走回安全地帶的風險太大,幾乎等同于自投羅網。合作,似乎是眼前唯一的、也是被迫的選擇,盡管這合作建立在冰冷的刀鋒和赤裸裸的脅迫之上。
林悅強迫自己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聲音刻意放得平穩,卻難掩一絲緊繃:“那……你要我幫你什麼?” 她微微側過臉,用眼角的餘光試圖捕捉對方的神情。
那人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那點戲谑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在忍耐什麼。
林悅敏銳地察覺到,他剛才的聲音此刻似乎低沉沙啞了幾分,氣息也略顯不穩。而他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薄唇,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