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已悄然滲入夜色。一天後的晚自習時分,教室被慘白的燈光籠罩,空氣裡彌漫着壓抑的寂靜,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書頁翻動的“嘩啦”輕響,單調地切割着時間。
林悅的目光漫無目的地遊移,最終,像被磁石吸附般,凝固在講台粉筆盒旁——那裡斜躺着一把教師常用的銀色金屬美工刀。刀刃半露,在刺目的燈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冽、銳利的寒光,像淬了毒的銀針。
那道寒光,瞬間刺穿了時空脆弱的壁壘!
上一世墜崖前那絕望的瞬間,裹挾着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潰堤的黑色潮水,洶湧地倒灌進她的腦海——林澤那張因嫉妒而扭曲變形的臉,林瑤唇角那抹刻毒得近乎癫狂的獰笑,以及林澤那雙帶着毀滅力量、将她推向深淵的手……失重感驟然攫住心髒,耳邊是厲鬼尖嘯般的風聲,崖底嶙峋的、如同怪獸獠牙的尖銳岩石在視野中急速放大……她當時手無寸鐵,徒勞地揮舞着雙手,像一片枯葉,隻能眼睜睜看着死亡猙獰地撲面而來。
要是當時……手裡有一把刀呢?
這個念頭,如同一條從地獄深淵鑽出的冰冷毒蛇,帶着玉石俱焚的瘋狂,猛地噬咬進她的神經末梢!
哪怕隻是劃破他們的皮膚,哪怕隻是讓那推搡的惡魔因疼痛而遲疑一瞬……結局,會不會被改寫?哪怕隻改寫一厘米的距離?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帶着倒刺的嗜血藤蔓,在她心底瘋狂纏繞、勒緊。安全感?那對她而言已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她此刻渴求的,是能在最絕望的絕境裡,也能從敵人身上撕咬下一塊血肉的獠牙!她需要一件東西——必須貼身隐藏、毫不起眼,卻能在生死關頭瞬間彈出,給予緻命威脅的獠牙!
下課鈴聲尖銳地撕裂了沉寂。林悅收拾書包
下課鈴聲尖銳地撕裂了沉寂。林悅收拾書包的動作比平時迅疾了幾分,指尖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在校門口昏黃的路燈下,她與結伴而出的沈茉和宋晞曈揮手告别。沈茉細心地察覺她臉色有異,柔聲詢問:“悅悅,是不是太累了?”宋晞曈則像隻歡快的紫蝶,再次雀躍地确認周末藝術市集的行程。林悅臉上綻開恰到好處的、毫無破綻的輕松笑容,回應着她們的關心,眼角的餘光卻像最精密的雷達,無聲而警惕地掃視着校門外那些被陰影吞沒的街角、巷口。
“明天見啦!”宋晞曈跳上她那輛張揚的紫色小電驢,風風火火地彙入車流。沈茉也優雅地坐進了等候的私家車。
目送車尾燈消失在拐角,林悅臉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隻剩一片冰封的沉靜。她沒有走向熟悉的公交站台,而是倏然轉身,腳步堅定地拐進了學校對面——一家擠在花花綠綠文具店旁邊、門臉狹小的店鋪。一塊不起眼的舊招牌斜挂着:“戶外探險用品”。
推開那扇挂着鏽蝕風鈴的玻璃門,一股混合着機油、冷軋皮革和金屬的獨特氣息撲面而來。店内燈光昏黃,貨架上陳列着冷硬的物件:多功能工具鉗的鋸齒閃着寒光,強光手電筒的燈頭如同獨眼,登山扣堆疊出冰冷的幾何圖形。林悅的目光穿透這些,精準地鎖定了櫃台後方一個獨立的玻璃展示櫃——那裡,幾支造型簡潔、線條冷峻流暢的金屬筆,如同蟄伏的微型兵器,靜靜躺在黑色絨布上。
“老闆,看看那支。”林悅的聲音平靜無波,指向目标。
老闆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擡頭打量了一眼這個穿着校服的少女,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他沒多問,利落地取出筆。“小姑娘眼力不錯,”他聲音低沉,“钛合金的 ,輕,但比鋼還硬。”